上层的民众普遍惜命,他们大多是发号施令的角色,骨子里包含着高位者因子,面对这样的惨状也只有唏嘘感慨,而战争所带来的最直观伤害,则悉数倾泻在了另一部分人身上。
果然,新闻翻过一页,作为参军和伤亡比重最高的I区和H区,那里的百姓今天也在悲鸣。
“需要加强基金会的运作么?叔叔。”餐桌对面,金发青年手执白瓷茶杯投来询问的目光。
“刚刚出院就要让自己忙起来,身体吃得消么?”正德问道。
“在红月馆中滞留太久,从里到外都变得僵硬了呢,如果不能做些什么的话,似乎和待在医院里没有什么区别。”英智乖巧地笑着。
“好吧,我会让基金会的主管整理一份资料出来,这一次也要量力而行啊。”男人答应得干脆,旋即话锋一转缓缓道:“英智啊……我们上一次面对面聊天是什么时候?”他的神情温和而慈祥,带着普通长辈惯有的语重心长。
“哎?住院之前叔叔一直都很忙啊。”英智端着茶杯歪了歪脑袋。
“你也很忙不是么?处理基金会事务,被那个……”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咖啡将话头止住,然后生生转了回来,“正好趁着这早餐时间,随便聊聊吧。”
“好的,聊些什么呢叔叔?我可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和您分享,总不能说说最近在红月馆吃的哪一种药更苦吧。”金发青年笑着耸肩。
“嚯嚯,那么在我喝完这杯咖啡前,你可以专注地享用你的早餐,让我想想看吧。”天祥院正德笑着说。
铃木的咖啡研磨得要比高木醇厚,也更加苦涩,事实上他更想喝酒,却为了搭配饼干作罢。
男人深潭一般的眼眸若有若无地审视着餐桌另一头,他乖巧的侄子现在就坐在对面,和他穿着同样制式的精致衣装,举手投足间都呈现出天祥院家与生俱来的贵气优雅,家族为他提供了所必需的一切,保住他羸弱不堪的病体、远甚于常人的物质生活和优质教育……就像兄长和自己一样,在同样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的优渥环境下长大。
在兄长去世前,天祥院正德一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Beta、次子、辅佐者,他对此从未感到自卑和怨怼,因为在他有记忆起,他的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至高存在,由祖父亲自培养,承起家族未来荣辱,很多时候他们都不会见面,他甚至经常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哥哥。
他们不会被家里人拿来比较,外界的评价更是无伤大雅,只要不损失利益,谁会在意那些言之外物。他得到的教育是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前提,在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然而这些根本轮不到他,天祥院家太过强大,祖父、父亲、兄长,他们已经构筑出足够辉煌坚实的堡垒,甚至为其镶金嵌银,他在其中也添砖加瓦,并为自己所做的这些感到稀松平常。
无论是行走商场还是步入政坛,他都是跟在兄长身后那个尽职尽责的辅佐者。
——“你不需要有野心的,正德。”这是少年时代父亲经常对他说的话。
父亲远比祖父要和蔼,可如今想来那却是懦弱,看似有着天祥院家的强大魄力,内心深处却太过感性温和。
所以这就是兄长被祖父亲自培养的原因,而他也并没有被父亲视作对抗兄长的武器。他曾经奇怪过,却也早就想通了。
因为您早就在祖父的阴影下无处可逃,兄长只会使那阴影不断扩张压下,而如今的我也会成壮大它的一部分。
是的,在他的父亲和祖父的灵魂深处,某些硬核的价值观念有着天壤之别,这种差别根深蒂固并终将在未来发展中生出天南地北的分歧,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好在当时的形势并没有将这些明了化,而如今分歧也不会来了,因为当事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多么悲哀,明明手持野望和能力之剑,上天却不赋予他们可以奋斗到底的资本,那就是健康。
祖父去世的时候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仪器尽可能延长了他的寿命,就像面对巨大的山系也耗尽全部能量钻探出隧道的机器,老人在彻底失去清醒的意识前已经对家族的未来做出指引,但那是他兄长才能知道的全部秘幸。
可他们不被赋予的,还有运气。
祖父葬礼结束的五年后,兄嫂乘坐的飞机坠落在梦之洋里,父亲悲痛欲绝,老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昏厥住院,而他有条不紊地将一切事务打理妥帖,那一刻他依旧觉得稀松平常,那就是他应该做的,可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意识到如果他努力,他将得到兄长留下来的大部分东西。政治地位、人脉关系、权力财富,于是他付诸实践,并用极短的时间成功掌握了大半。
他的父亲在醒来后卧床很久,在面对前来探望自己的小儿子时,老人艰难地提出了一些问题,在聆听完他的汇报和见解后,那双平静睿智的眼眸中出现了前所未见的情绪。
当时父亲说了什么来着?他好像不记得了。
天祥院家的人大多生来病弱,幸运的是作为Beta的他要比其他人要好太多,但精神上的强悍却远不及他们,不过还不算太晚,短短十几年间,那个原本平庸过活的家族次子,在接过家主一职时就仿佛开始了他的第二次成长。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封印一旦被解开就会爆发而出,就如Alpha和Omega的发情期一样,是天性。天祥院正德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在他已经错过而立之年一展宏图的大好时光后,他会突然迎来这样宛如天命般的机遇。
他加快了自己在政坛上开拓的步伐,他不再是辅佐者,他看到许多他未曾看到的,他曾不止一次在想这是否就是哥哥所看到的未来,甚至是祖父的。
他本以为他的父亲会阻止自己,然而并没有,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并没有祖父那种,只要还有意识,就倾尽全力用尽手段强行捆绑自己留在世间的勇气,不愿意抵抗命运和忍受病痛的折磨,所以三年后,父亲也离开了。
天祥院家陷入了长达十年的丧期,特别的是这之中没有悲伤,那堡垒依旧牢不可破,奢华高大,而他成为执掌者,就自然有责任建设得更好,外界的各种揣测,阴谋论层出不穷,有人甚至提出了他屠兄弑父的观点,而他对此一笑了之。
他相信有些东西是命运使然,而他将坦然接受;他相信一个小小的举措会对一些事造成影响,而他甚至乐于面对那些意外,并期待他们带来的结果。
这些年鲜少有什么能脱离他的掌控,他享受这种感觉,摆出凌驾于一切人上的姿态是不合时宜的,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洞悉所以就好,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凡庸愚昧。
他的咖啡杯见底了,不愧是铃木,连星点残渣都看不见。
“需要续杯么?老爷。”将新出炉的饼干呈上桌子的铃木韬毋问道。
“不必了。”他说,然后推了推盘子示意老人将饼干端给英智。
“想到什么话题了么?叔叔。”放下茶杯的青年笑问道。
天祥院正德看着这个孩子,那双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耀眼的金发和几乎能让拉普塔三分之二的上层人为之倾倒的面容,继承了他兄嫂所有的优秀基因,当然,还有家族史上最极致的弱不禁风。
他不免开始回忆有关于英智的一切,事实上在兄嫂去世前,他连见过这孩子几面都数得过来,一次是出生,在基因营养箱里,他那娇贵的长嫂在确定怀孕后第一时间就要求对胎儿进行体外培育,何其难过,一个婴儿甚至都无法感受母亲十月怀胎的温暖,所以说身体差成这样也情有可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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