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魏无羡悟了，心道：果然是在做梦！不然蓝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主动触犯家规的事，并且还对我这个邪魔外道这么好？
即便不提当年在姑苏听学时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自他修习鬼道后，与蓝忘机每次见面必不欢而散。
自他从乱葬岗归来，与江澄他们重逢后，身为仙门名士，子弟楷模的蓝忘机，每次一见到他首先出口的必是“鬼道损身损性”此类逆耳之言，再接下来就是心心念念让自己跟他回姑苏——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现在确实是“回姑苏”来了。
就在这时，魏无羡终于发现他被蓝忘机抱着一路来到了一座环境清雅的屋舍前，正当他想问蓝忘机到底把自己带到了何处时，他再度惊愕地看着蓝忘机当着他的面，很不雅正但动作极其好看地踢开了屋舍的门。
魏无羡：“……？！”
虽然不敢置信，但有件事魏无羡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古板肯定不止一次这样踹过门。毕竟那动作怎么看都熟练过了头！
02
“魏无羡！你怎么回事？不过是赌输了出去买个酒而已，居然买了一整晚，你这酒是买到莲花坞去了吗？”
翌日午时，江澄终于见到了一夜未归的魏无羡。
此时的他正躲在一棵可以看见藏书阁二楼的树上，一边观察着正在里面查阅典籍的蓝忘机，一边一脸严肃的思考人生。
经过昨晚以及今天早上的惊吓，魏无羡对蓝忘机的言行除了“诡异”以外，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契合的形容词了。
是以，当听到江澄的质询，魏无羡也顾不上蓝忘机闻声往这边望来的事，赶紧跳下树，一边将人拉走，一边说道：“快走快走，别让蓝湛发现了。”
江澄古怪地侧目打量了魏无羡一阵，嗤道：“看来天要下红雨了。你这个一天到晚喜欢作死瞎撩蓝忘机的，居然也有不想让他注意到时候。”
魏无羡撇了撇嘴，难得没有反驳江澄。毕竟此时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澄的这个问题。
03
昨夜，一路被人抱回静室，直到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木榻上时，魏无羡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蓝忘机的脸上，仿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可以拿来释疑解惑的答案来。
注意到他探究的眼神，蓝忘机神色柔和地再次问道：“可有受伤？”一边说，一边很习以为常地伸手去解魏无羡的衣带，欲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哪里受到磕碰。
魏无羡被他这一奔放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一时也顾不得怀里的天子笑，当即跳起道：“含光君！你要干什么？”
随后，他就看见蓝忘机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两坛天子笑，神色泰然地将之轻放到一旁，而后似有无奈地再次看向自己，说道：“魏婴，别闹。若是有伤，需尽早处理。”同时，还往他这边迈了一步。见状，魏无羡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主动与蓝忘机保持起了距离。
蓝忘机不再向前，停留在了原地，直视着魏无羡，抿紧了唇。他这副仿若受到他人欺负的小娘子模样，在魏无羡眼中莫名存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魏无羡一时间很是无语。
蓝湛委屈？怎么可能！
虽说直到刚才为止，魏无羡一直以为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感官过于真实的旧梦之中，但有着蓝忘机的反常应对，以及乱葬岗三个月的亲身经历作对比，到了此时此刻，魏无羡若还分辨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也就真得太没用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魏无羡表示他着实被眼前的这个蓝忘机吓得不轻。毕竟在魏无羡的记忆里，他与蓝忘机之间的关系，从初识起就根本说不上一个“好”字！更不要说意识在此处恢复清明之前，他之所以会大半夜扛着铁锹离开营地出去挖坟，正是因为蓝忘机与他又因鬼道一事大吵了一架。好吧，也不能说吵，只是彼此言语间的戾气都比较重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一想到这，魏无羡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那副摔倒在坑里的原身。
老实讲，魏无羡现在是既不希望蓝忘机像这几天那样，次次碰巧撞见自己离营出去挖坟，又希望蓝忘机最好跟着自己。毕竟自己发生了意外，若是长时间都没人发现，任凭自己倒在那里，也未免太可怜了些。
然而，转念想到蓝忘机——
“……”
虚眯了一下双眼，视线在蓝忘机以及被放置到一旁的两坛酒间来回看了几次，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忽然钻进了魏无羡的大脑。
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魏无羡严肃道：“蓝湛，请教你几个问题？”
看着魏无羡先前流露出一瞬明显的惊愕，此刻又对自己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蓝忘机终于确认眼前人并非是与自己缔结了结发之情的道侣。只是对方显现于表的防备态度，蓝忘机亦是不曾忘记分毫。
视线微微下移，敛了些许目光，手指松蜷了几次，蓝忘机压下自己的万千思绪，淡声道：“嗯。你说。”
魏无羡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继续带着满腹的疑惑又打量了一番蓝忘机后，才道：“你不是现在的蓝湛吧？至少不是15岁时的他。”
蓝忘机微微颔首道：“嗯。”
魏无羡立即了然，可脸上的神色却并未因此放松多少，一边观察着退路，一边又道：“你知道‘含光君’指的是你，也就是说，你知道‘射日之征’？”
蓝忘机神色微动，又“嗯”了一声。
魏无羡顿时像只刺猬一样戒备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狠厉：“那在清醒之前，你在哪里？做什么？”
蓝忘机直视着魏无羡，说道：“云梦，夜猎。”须臾，又补充道：“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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