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的痛骂渐渐小了，晏则站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迟意。
迟意紧张地凝视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晏则的眼眸很黑，不再像早上那样柔和，反而像漆黑的深渊，阴森森的。
他突然扭头错开了迟意的视线，走到洗手台前，按出洗手液，再仔仔细细地将泡沫揉满整只手。
迟意：“……”
打完架还洗手，这人还挺爱干净的。
于是迟意也走到他旁边，挤了点洗手液洗手。
程林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安安静静在镜子前洗手的画面。
程林：“……”
他是有多脏？从没人打过他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洗手的！
“晏则，你做了这些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程林站起来，骂了他一句就想走。
晏则看着镜子里的映像，似乎是猜测到他们俩人在这里说过什么，唇缝崩得很紧，但语气冷静：“我只知道，你的确是有了报应。”
程林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走了。
迟意擦干了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的晏则。
“你没事吧？”
晏则心口跳了跳，听到这句关切的问话，连焦躁的心情也渐渐抹平。
他对上迟意清澈的眼睛：“你呢，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没事！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还好你来了。他刚刚说，你把他的腿打骨折，还把他的戏截胡，是……是因为我。”迟意说到后面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事实，不然这么说出来可太不要脸子。
这话其实想一想，是不太说得通。
他自己都觉得当初摔下阶梯，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根本不在排练场地的晏则又怎么会知道？
晏则如果真的带人去打了程林，没准是因为这人嘴上不饶人，说什么都挺让人生气，晏则才会带人去打他！
但是打的是腿，又和他有那么一点关系。
迟意内心七上八下，等一个和回复，就像在等一个期末考成绩。
晏则反问：“你信了？”
迟意没等来成绩单，倒是等来了有一份问卷。
这道题不太好答，迟意含糊道：“我还在思考……”
晏则轻笑了一声，那股冷气散去，全是温柔的神色：“我当时的确打了他，你……”
他延长了那个字，还没考虑好说什么，迟意马上说：“就算是你做的，我也站在你这边！”
晏则心里最后那一点焦虑褪去。
很多时候，他不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因为觉得与人交际太麻烦。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虚伪的人，太多他不喜欢的人，虽然不喜欢，他一般也就保持沉默。
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么多人去浪费精力。
如果真的有人触碰了他的忍耐底线，他会做的，就是以牙还牙。
他见过不少人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最后的挣扎求饶，破口大骂他是恶人，挣扎求饶也是因为他是恶人。
每到那个时候，他突然会想，如果那些喜欢他的人，知道他做过这些事，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但他至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让因果报应来得早了一些。
晏则突然笑了：“这么相信我？”
“嗯。”迟意点点头，“我早就说过了，你在我心里是个很好的人！即使你做过那些事，我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讨厌你，程林嘴里说你的话，我当然不会全信。”
迟意见他似乎不放心，又肯定道：“真的，你信我吧。”
这样纯粹信任的目光，他怎么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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