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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蔓延,两人都想把对方铸入自己的身体。

第六十六章

两人磕绊着跌到床上,舌尖在对方的上颚和舌根处交替缠绵。云离好像被拍中了什么穴位,动弹不得,只觉身上不少地方被苏瞳含进嘴里轻轻吮吸。发乎情,苏瞳对待身下人的方式近乎残忍,啃噬中有着要将对方嚼碎、吞咽的意味;虽然算不上止乎礼,但当他的唇自上而下移至云离受过伤的部位时,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不动了。

麻痹的感觉随静止时间的拉长而渐渐消失,云离试着动了动,然苏瞳的手臂一圈,他哪也去不了。由于轻微的动作,嘴唇不慎磕到了对方的肩膀,男子那愈发成熟的气息从齿间滑进了云离的内脏,诱引他体内无处可逃的情愫燃烧;一时间,火焰把他的身体炒了个透彻,云离口渴难耐,蹭了蹭,咬上了苏瞳的脖子,顿时有种饮血的冲动。

此时此刻,两人都只是感情的容器而已。内容物积压了太久,云离感到苏瞳身上逸出了滚烫的气流,那气流将难分你我的二人蒸得口干舌燥。脑中一片空白的状态下,云离舔了舔苏瞳玉色的耳根,勾得本就狂暴的气流一阵乱涌。

云离因而品出了那气息的成分。他下意识分辨口中的一团热气中,有几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有几分是压抑着的冲动……有几分是来自丹田的、散无可散的灵力。最后那种成分让云离沉浸在莫大的希望中:苏瞳的灵力至此已经到达了九段,资质如他,就算从现在起用极慢的速度修炼,也绝对能够修成飞升。

那时候,什么嘉辉、尉迟、乜沧,什么身而为人迫不得已的事情,都统统去他的。

不被司命干涉的命簿,同样精彩。

许多妄想不再是妄想,许多思虑也不足以构成烦恼了。

云离躺在苏瞳怀里,清静的鼻息将横冲直撞了半天的气流吹散了。墨瞳映着清浅的光,对视中的两人无需语言交流,无言之际,彼此默默交换心声就够了。

拥抱的感觉太醉人,云离也忘了要提醒苏瞳关于罗榕的事情。醉到天亮,云离惊觉自己醒来的姿势非常不雅观,但还好,怀中的人变成了一团被子,苏瞳也不在房间,两人用不着在清晨尴尬地相视一番。

不久,门开了。苏瞳端了碗汤圆进来,等云离下床坐到凳子上,十分自然地递去勺子。

昨晚明明只是抱着睡着了而已,但当云离今早竟然多了鱼塘那次都没有的害羞,接过勺子,便不敢看苏瞳的眼睛了,低头吃早餐,一口一个,愣是把自己噎住了。苏瞳及时倒水救了他一命,云离缓过气来,好想拍自己一巴掌。

“我给你梳头。”

云离兀自惊讶,苏瞳已经把他摆在了铜镜面前,用梳子顺好头发后,利索地给他绾上去。莫名的紧张过去了,云离轻松下来,看着镜子里那张分外专注的脸:“睡过了床,我们是不是就算圆满了?”令他意外的是,苏瞳回应自己的并不是他惯用的沉默,而是一个大胆的吻。云离还没反应过来,唇上的压力消失了,苏瞳复又换上认真的表情,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头发上。

云离心里正舒坦,镜子突兀地框进一把剑。那剑缺了“牙”,在云离眼中,它鬼鬼祟祟的行迹中透露着一丝猥琐,云离不由弹了它一指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好好努力啦?都多长时间了,你这块儿还缺着?”旋即他意识到“都多长时间了”实在不是自己该提的,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昨天是没认出我,还是也当我成了鬼了?”

“破剑”欢欢喜喜地来见主人,不想竟然挨了顿批评,便垂着头回挂在墙上的剑鞘里去了。云离:“你过来。”“破剑”不应,自个儿“躲”着。“我不骂你,我谢谢你。”云离是真心实意想谢谢“破剑”,谢他当时找对了位置,把鱼鱼平安送回了苏瞳那里。然而他的语气在任何人耳中都不“真心实意”,“破剑”只当他是生气了说反话,迫于压力,颤颤巍巍地顶着剑鞘,从墙上下来了。

梳好了头,苏瞳又给他把剑别上。

“苏公子,我们该走了。”

罗榕一边说一边敲了敲门。

云离:“你要出去?”

苏瞳应了罗榕一声,转过来把云离托起来,看他还有无衣冠不整:“嗯。今天行殷娶亲。”云离想都没想:“我也去。”

“不行。”

不是“你去不了”,而是“不行”。并非请帖的缘故,苏瞳下意识拒绝,是因为他不愿意云离进入京城人的视野。

云离笑笑:“怎么不行,你要‘金屋藏娇’不成?”他在罗榕身上察出了那种气息,非要随苏瞳出门,也不是想凑凑热闹那么简单。他找了找,在身上找出了乜秋塞给他的那团符咒。戏谑的笑敛下去,云离沉默半晌,才扬了扬手中的符咒,以示他自有不被人发现的办法。

苏瞳:“那你小心。”

云离压低声音:“要小心的恐怕不是我。”苏瞳眼中闪过疑惑,云离指了指门外,用眼神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跟你住了那么久的小书生是个怎样的人”。苏瞳别开视线,扫了眼门。罗榕还没走,这时又敲了敲门道:“苏公子,今天我们不在,我现在带云公子看看吃食放在哪里吧?”

苏瞳打开门,罗榕不经意看了眼屋内,发现地上云离睡得床铺整整齐齐,苏瞳的床却乱成一团,不由奇怪不已。但想到两人毕竟是旧友,昨晚苏瞳大概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自己睡的地铺。总之他绝对不信苏瞳会“不理床铺”或者“起床太迟”。他心里想的表现得太明显了,云离拢着袖子咳嗽一声,叫醒他,道:“那就有劳小罗公子了。”

罗榕:“哪有哪有,屋里只有些冷的生的,云公子作为客人,却还得自己动手烧烧柴火……”园子是皇上划给苏辅国的,若他说“招待不周”,难免把苏瞳圈进去,不礼貌,索性把后半截话省了。

反正自己也要出门,云离没怎么记忆罗榕跟他讲的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只留心在意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气息非但没有减淡,反倒更加浓稠,云离一时不知该因猜想得到证实而欣喜还是加重担忧。

罗榕把能想到的东西带云离一一看过,最后来到米缸前,想到昨天煮饭时已经不剩多少米了,便想揭开盖子看看里面的米还够不够云离一个人吃。但米缸盖子上压着江晏送来的腌肉,罗榕胳膊上有伤,推了推,竟没力气把盖子推开。

罗榕:“……如果米没有了,云公子可以煮那边的面。喏,就在……”他正要抬手再指指,云离掀开了米缸盖子,道:“米还有些,不过你们也该买点了。”罗榕摸了摸鼻尖,扶住有伤得最重那条胳膊,点头道:“是该买点了……只是不知道大过年的,那米铺开没开门,今天我和苏公子顺路去看看。”

“那么大一个园子,他为什么不用仆从?”

“刚刚划完园子的时候,这儿是有用人的。但后来第一届文武科的陆陆续续分出去了,就剩苏公子一个人。皇上经常派他出去,我又用不着仆从,于是园子就不再聘人了。”罗榕道,“而且,苏公子说,有了仆从,他住在这儿时就闲了;闲了不好,容易想事情。”他合上米缸盖子,咬着牙根,把腌肉拖到边上放着。

苏瞳和罗榕先出门,等迎亲队伍的音乐在街上响完了,云离才带着“破剑”和乜秋留下的符咒出了园子。尉迟令的宅子很好找,朝人最多的方向一直走就行了。

园子外,车马、礼用虽多,却因着引导而井然有序;云离跟在人后,来到宴席,耳朵里灌了许多与祝福新人无关的应酬话。他到的时候,两位新人已经走完了礼序,此时正举杯向各桌好友亲朋一一敬过。

尉迟令脸上难得有笑,看来,这门亲事倒不是他那位极善控算的母亲逼迫的。新娘落落大方,但正因太“落落大方”了,给人一种她并非久居深闺、方才出阁的感觉。酒兴正酣的人难免玩笑,新娘应对自如,为人夫君的尉迟令反倒极少说话。

众人眼中,新人的相处方式、新娘作为一女子的待客方式似乎无甚不妥,两人到处,皆是一片爽朗的笑语欢声。

要不是尉迟令单独敬了“珏归兄”一杯酒,云离还真难在这么欢盛的宴席里,把寡言少语的苏瞳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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