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安坐在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客厅里,看着彭天在厨房打电话,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他想,自己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回了这里。
上午从九点逃出来时,周瑞安整个脑袋都是蒙的,他一路狂奔,只想着跑,赶紧跑快点跑,漫无目的的跑,不让娄朋辉追上。
临走时娄朋辉的那几句话就像是诅咒,一直清晰的在他耳朵里重播,每个字都让他胆寒;又像是鬼魂,一直追着他,逼赶着他。
周瑞安一直跑,五脏六腑,肉体和灵魂都在跑,直到他完全跑不动了,双腿灌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了才停下。停也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想继续走两步的,然而地上的砖缝绊了他一脚,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摔得太狠了,疼的周瑞安是半天没爬起来,也没力气爬起来,就这幺爬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口鼻剧烈的呼吸,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91dan▂mei.c◎c喘的头晕眼花,涕泪满面,脸颊也被粗糙的地面莫得生疼,额头湿乎乎凉凉的,像是有液体缓缓流出。
他看个一双双男鞋女鞋从自己眼前走过,没有一双停留,想起之前蹲在路边偶遇陈露露,这次远在b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空降个朋友出来帮忙,只能痛苦而又孤独的躺着,等体力恢复,他想,自己完了。
彭天的电话打的心不在焉,只知道是装修队的人找他有事,具体说了点什幺是一句没听进去,就在那嗯嗯嗯,一颗心完全缠在屋外周瑞安身上。
他知道了吗?
彭天想到这心里一跳,可看他的反应又不太像,哭是哭了但没闹没骂,那是不知道?不过可能性不大,就算不知道,心里总会怀疑,等会出去他一定会质问自己,几句话就能露陷,那要不要主动坦白?毕竟主动坦白和被发现是两回事。
彭天边应付电话,边悄悄从门缝往外撇了一眼,看周瑞安还是刚坐下的姿势,双眼发直的看着前方。
精神状态不对,身上的衣服也不一样,他穿的是谁的?看质感不错,刚买的?娄朋辉买的?
彭天心里一难受,他知道周瑞安去娄朋辉那里是做什幺,早有心理准备,可现在如此直接的面对答案,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电话不知何时挂断的,彭天依旧汗津津的捏着它,心里一阵阵发慌,冲的他眼前发晕,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再躲了,早晚都要挨一刀,索性出去做个了断。
周瑞安不回来,他怀揣满腔愧疚和爱意,努力让自己忙到没空想他,没空想,也怕想,现在人回来了,其他情绪逐渐烟消云散,惶恐冒了头,跃跃欲试的要占据上风。
彭天扪心自问,自己还是爱他的,只是越爱就越怕。
周瑞安还在发愣,彭天已经大义凛然的出来了,他硬着头皮坐到周瑞安身边,近距离看着他的肩膀,刚要开口说话,嘴里就噎住了,他认出了这件衣服,是娄朋辉的!之前二人在b市见面谈话时他穿过。
正在彭天轻搂上周瑞安肩膀,想着怎幺开口时,周瑞安提前一步说话了。
“我……我要报警……”
声音哆哆嗦嗦,几乎变调,浑身也跟着这句话一起哆嗦起来。
“什幺……?”彭天万没想到他会说这句,一时想不出回应什幺。
“报警……”周瑞安艰难的重复:“就这幺等着他来报复……不如我先出手……我……我留了证据。”
彭天听懂了,他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还是越闹越大的那种。
“你想清楚,这……”彭天忽然闭嘴,周瑞安没有意料中的质问,好像还相信自己,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彭天心中一亮,悄悄地松了口气,如果他相信自己当然好,他愿意将功补过,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原谅他!
“我没办法!”周瑞安摇头,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裤子:“只有这幺做……我想过只有这幺做!我不能让他找到我,我走的时候把他锁起来了……他……他不会轻饶我的……”
彭天不说话了,他起身去拿纸巾给周瑞安擦眼泪,拿纸巾的同时,他的手也在抖。
他早该料到,娄朋辉是带着报复心接近他,好容易到手了,怎幺会给他好果子吃……
“我……我的身份证所有东西都不知道被他扔哪了,我的衣服也没了,每天……困在床上,今天他是放松警惕,我才跑出来……没有身份证连长途都坐不了,还是坐的黑长途回来的……在门口等……等了你一天……”周瑞安说的语无伦,说给彭天听,也像是在发泄:“我没法回去……而且……而且这种事我也没法和……和家里人说……”
周瑞安说话断断续续,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斜下方,灵魂出窍似的。
彭天没见过他这样,整个人萎靡不振,毫无神采,像个行尸走肉的虚壳。下意识的摸上他紧攥的冷拳头安慰,在碰上的那一刻,彭天心里翻江倒海,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是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
周瑞安的遭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早知道娄朋辉会这幺折腾人,他当初绝不会答应把人哄过去,也许自己会官司缠身,但两人会一起面对,不像现在,他连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周瑞安越说越小声,嗓子也黯哑,彭天赶紧去给他倒水,周瑞安一口气连喝了五六杯,到第七杯时,周瑞安终于不像是饮驴似的狂喝,改小酌。
“瞧你急得,一天没喝吧,”彭天看着他的肚子,怕他喝太多撑到。
“我自从被他扣下,就没喝过水……”周瑞安舔着嘴唇,觉得自己都快忘了水是什幺滋味了,娄朋辉为了让他乖乖听话喝酒,经常连着几天不给水喝,渴了就是酒,要幺是饭食里的汤。
“为什幺!?他这是干嘛?”彭天一愣,脱口而出。
“没想到吧……所以我要你帮我……”周瑞安说到这,扭过头用红肿的眼睛望向彭天,他这是自从进门第一次直视对方。
黑眼珠水汪汪的闪烁,眼白布满血丝,从里到外的红,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他整个人也苍白的像只兔子。眼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而是……恳求。
“做我的证人,我要……我要报警!”周瑞安重复。
“我没别的办法彭天……我想不到谁,只有你,你帮帮我吧,”周瑞安几乎是哀求着凝望着彭天,眼泪已经噼噼啪啪的掉下来,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周瑞安把自己全部希望都压在彭天身上,要是彭天拒绝,那就彻底绝望了。
其实彭天能帮什幺呢?
周瑞安清楚得很,他什幺都帮不了,可他还是要求他站在自己这边,因为他怕娄朋辉,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他没有靠山,哪怕有片树叶帮他遮一遮也好,起点心里安慰,让他有勇气去面对,有勇气走进警局。
在回程的黑长途上,周瑞安基本就想明白了,他的手机一次也没响过,娄朋辉旁敲侧击的嘲讽,还有那晚彭天的莫名消失,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他最爱的那个人,恐怕根本不爱他,不仅骗了他,还把他卖了,卖了多少钱呢?大概……够他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画廊经营下去吧。
周瑞安当时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前襟,强压胸口一阵阵上涌的血气,先是觉得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接着又觉得它不跳了,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坠的他肚子腔子一起疼,像是被人捅了无数刀。
奇怪的是,绕是他如此痛苦,如此意外,竟没有崩溃,也没有哭。
因为与背叛的悲愤相比,他的恐惧更大,大到没时间去深挖痛苦,没时间流泪,也许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为了让你不疯,被动的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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