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库里奥抽了抽鼻子,除了霉菌、劣质酒精和低俗的胭脂味外他还嗅到了那阵让人恶心的熟悉气味。小巷不长,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尽头,他看到躺在潮湿地面上呼呼大睡的凭魔,他还记得那个模样,正是昨晚趁乱杀人的犯人。他像是全然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一样翻了个身,呼噜声震天。
“如您所见,不知为何我们骑士团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击败这个凭魔,昨晚让他跑了后刚才又伤了几位路过的游客。”
米库里奥左右打量着地上的凭魔,这种货色估计只配做骑士团的训练目标。“可是他的力量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是的,应该是很普通的凭魔。我一定会严惩疏于训练的骑士们,还请天族大人帮我们除去魔物,以防更多的人遇害,之后必有重谢!”主教又一次深深鞠躬,披在肩头的法衣垂到胸前,白色的衣摆被污泥染成了灰色。
“重谢就免了,不过我也不能将污秽完全净化,打败后就交给你们了。”水光在手中集结,蓝色的光球褪去后米库里奥惯用的长杖已经紧握手中。“不过,”主教正要带着骑士团的人离开时被他叫住:“等下我有些话想请教一下主教大人,还请在原地稍等我片刻。”
长杖旋转时卷起的风如刀刃般锋利,水流化作薄壁立于他两侧,米库里奥深吸口气压低重心向呼呼大睡的凭魔袭去。就在长杖快砸到他的瞬间凭魔猛地睁开眼睛,翻滚两下后跳起身躲过了米库里奥的攻击。他张开嘴露出獠牙,爪子上沾着人类未干的血迹。
没有给凭魔喘息的机会,米库里奥重新抡起长杖迎面砸去,薄冰凝结在长杖顶端,寒光划过房梁砍断了一节腐朽的木头,这威力足够将任何钢铁削成两半。凭魔侧过身躲开第一击,他将重心集中在一条腿上,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个圈,闪着冰晶的长杖划出一个接近完美的圆,像一朵在黑暗中伸展腰肢的雪花一样绚丽。冰刃划过凭魔的身体,出血的瞬间米库里奥默念咒语,在天响术召唤的下水珠从空气中渗出将凭魔整个禁锢在硕大的水球内。
“的确是很弱的凭魔啊,连热身都算不上。”敌人丧失意志后米库里奥将长杖收起,再过不了多久虚弱的凭魔就会被大地所净化,他们能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转身正要走开时被污秽覆盖的利爪笔直向米库里奥袭来,他侧身躲开了血爪的奇袭,几根银白色的长发悠然飘落。本应丧失战意的凭魔喘着粗气挣脱开米库里奥的水牢,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懈的向米库里奥展开攻击。
“天族大人请小心!之前这个凭魔也是明明被打倒了污秽却没有被净化!”一位躲在角落观战的骑士突然大声喊叫起来,生怕米库里奥听不见。
“不管原因是什么看来这次不能手下留情了。”手心闪过一阵白光,米库里奥一边躲开凭魔的攻击一边抬起手,箭矢一样的水流从他掌心中喷涌而出,复数的水柱打在凭魔身上发出鼓点般的闷响。敌人的动作在中途凝固了一瞬,米库里奥看准时机压低重心一跃而起,垂在后背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半空中翻了个身后长杖划破空气毫不客气的命中凭魔的后脑勺。
左右确认好敌人再也无法站起来后,米库里奥松了口气。“这样应该确定没问题了,以防万一把他绑住比较好。”倒在地上的凭魔翻着白眼,米库里奥招呼骑士团将他用铁链紧紧锁住。看到战斗结束主教忙不跌的向他道谢,跟在主教身后的是刚才冲米库里奥大喊当心的骑士。他手里捧着钢铁的头盔,米库里奥注意到他还很年轻,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崭新的伤痕。
跟在主教身后走出小巷,阳光重新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然而老主教满是忧愁的话语却让人无法安心。“最近一直碰到这种事,确认击退的凭魔却能奇迹般的站起来,污秽也没有被净化多少,不少骑士都在第二次的突然袭击下败下阵来。”
“大约持续多久了?”他问。
“差不多有一周左右了吧。”
和史雷醒来的时间几乎重合,是巧合吗?米库里奥在心里默算了算却没有声张。“不过凭魔并没有变强,只是净化的比较慢而已,骑士团多加小心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主教鞠了个躬,回应道:“是,我会吩咐下去的。”
很快,他们又回到通向图书馆的路,先前消失的人群在危险解除后又重新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灿烂的笑颜与呼声丝毫为减弱,仿佛刚才只是老天爷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把他们暂时吹跑了而已。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在街上跳着舞,香水的味道飘到米库里奥鼻孔呛得他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让他把正要对主教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手在胸前拍了两下,他重新振作起来,正准备开口时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从人群的尽头传来。他匆忙转过身,锋利的边缘混着太阳的金色在天空中闪烁,空洞的爆裂声在耳畔久久徘徊,晶莹的粉末在空气中蒸腾,仿佛舒展开来的透明羽翼。
“史雷!”他喊着同伴的名字,丢下还未问出口的问题冲着图书馆不要命的跑去。
人群开始骚动,并不是因为他,女性的尖叫声如同催化剂一般点燃了街道,人群推搡着谩骂着往图书馆相反的方向散去,逆流而上的米库里奥咬紧牙关,天知道在人流的冲击下他撞到墙上了多少次。
史雷的胳膊上青筋暴起,他双手用力扼住一名陌生人女子的喉管。
不,那不是史雷,米库里奥对自己说,只是长得像史雷的另一个人。他眼睛瞪得滚圆,眼白充满了血丝,杀戾之气从他身体的每根毛发冒出来。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体扭曲着拼命张大嘴仿佛想要说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嘶哑的呼吸。快步上前的米库里奥从背后将史雷按倒,他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不属于史雷的声音不停呼唤着谁的名字。受到袭击的女子并没有趁乱逃跑,而是呆滞的躺在地上,米库里奥看到她脖子上清晰地手印。被制伏后史雷很快陷入了沉默,他皱着眉头大口喘着气,汗滴从发根流下来,那是他陷入梦噩时的模样。
“史雷?”米库里奥俯下身,试探性轻唤他的名字,沐浴在阳光下的史雷的身体在瞬间变得透明,轮廓模糊的像是罩在晨雾中,仿佛随时可能化作气体消融殆尽,过于短暂米库里奥只觉得自己眼花了。还没来得及细想,史雷就重新睁开眼睛,绿色的瞳孔轻快地跳跃着。
“咦,米库里奥你回来了啊?”他转过身,笑容单纯带着夏天的味道,与平时一般无二。
“恩,我回来了。”他带着同样的笑颜回答道,手搭在他额头,并没有异常的温度。跟在米库里奥身后的主教带着骑士团冲进图书馆,被袭击的女子在搀扶下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史雷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只是打了个瞌睡。
骑士团的人眼看要扑上来以扰乱社会秩序与杀人未遂的罪名逮捕史雷时被米库里奥用手势制止,他抓住史雷拉着他走到主教面前。
“主教大人,我刚才想要像你打听的事情是关于我的同伴。”他小心翼翼的望了史雷一眼,接着说道:“您现在能看到他吗?”见主教点头,他心中的疑问和顾虑才终于消掉了一半。“能看到就好说了,如果可以能麻烦您介绍一位医生给我吗?他因为特殊原因沉睡了很久才刚苏醒,大概是身体还有什么异常最近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
“我知道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他招呼来一位骑士,在他耳边悄悄说些什么。“我刚好认识一位优秀的老医生,他的住处就在附近,天族大人带着你的朋友一起过去就好了。”
还在状况外的史雷眨眨眼,问道:“米库里奥,我没事啊为什么要去看医生?”
他没有立刻回答史雷的问题,而是先歪着头若有所思的咬了下嘴唇,才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可有好几百年没有和外界进行接触,说不定会染上什么奇怪的疫病哦。”史雷身体一震,米库里奥知道他被吓着了。
说来巧,米库里奥似乎在哪听说过这位医生的名字。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他握住黄铜门把手,带着史雷快步走到深处的房间。主教正巧从里面打开门走出来,他看到医生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墨水瓶和信盒,象牙色的相框精致好看,信件和报纸用丝带整整齐齐地绑好,最上面压着一把精致的拆信刀。
医生招呼史雷坐下,礼貌地说:“情况我已经和医生讲好了,天族大人要一起留下吗?”
“不了我出去等着就行。”米库里奥这才终于松开史雷的手,跟在主教身后走出了诊室。关门前他笑着摆摆手安慰因为紧张而有些拘束的史雷。
米库里奥疲惫地坐在过道的扶手椅中,单手撑着额头。楼道里的书篓也很整洁,一点零钱和单据分类装在不同的牛皮信封里。最外面是一本绿色缎子封面的书籍,书名已经磨损的看不清,他抖开书本翻了两下,发现是里面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医学知识后把书重新放了回去。
背后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缓慢地转过身去,本尼迪克特主教正看着他,面无表情。“天族大人,您的同伴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米库里奥厚着脸皮准备撒谎,却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推辞:“如果我说他是很久以前的导师您会相信吗?”
“导师?”
“我说笑的,总之您不必紧张,他绝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米库里奥的语气轻松了些,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疑问想要解明。“主教大人在最一开始在图书馆只看到我一个人是吗?没看到我的同伴?”
“是啊,只有您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的确没有再看到别人。”主教的表情严肃让米库里奥无法怀疑。“天族大人要在这里等着吗?看来还需要点时间你的同伴才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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