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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库里奥嘴里嗫嚅地吐出些因哽咽而含糊不清的字，然后他像是放弃所有一切的害怕与担忧，抓过史雷的领子深深地吻了上去。在夜幕来临之前，他终于鼓起勇气为这个世界上只属于自己的英雄送上了一个带着淡淡咸味的吻。

“刚才打中的地方疼吗？”他揉了揉米库里奥受伤的小腹。

“你以为我是谁啊这点小伤怎么会有事，而且你刚才绝对放水了吧太天真了史雷！”米库里奥趴在史雷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笑意，他紧紧搂着史雷的肩膀，亲吻一下子散落在他的额头、眼角、鼻尖。

“喂，你俩亲热够了没！”

玛奥特拉斯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任性妄为的五大神之首打着哈欠在战斗的残骸中现身。史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欺负米库里奥了吧！而且放我回到地面上还特意干抹掉关于灵魂这么重要问题的恶作剧！”

“这只是个完美的意外。”神说，“我一向喜欢惊喜，就像我喜欢恶作剧一样。基本上不管它来自于谁，为了什么目的我都很享受。”他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却充满了威严：“但是用良心发誓这次是个意外，本来对你用的天响术就还在开发中有个意外也不过分吧？关于欺负天族小鬼的事情我不否认啦，但是如果我认真地接受了他的请求让他代替你沉睡岂不是更糟？”

听完后史雷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好咂了下舌。

“导师啊，经过这段时间的见闻，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吧。”玛奥特拉斯抖动龙须，语气严肃了起来。史雷叹了口气只好松开了米库里奥的肩膀，伫立在大地上如同脚下所立的棕色岩石坚定不移。他抬起头，看见神灵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期待。

“我选择成为天族。”他的语气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的米库里奥脸上写满了惊愕。“不过我所作出的选择不是为了世界，也不是为了你。”史雷说，他的声音回荡在橄榄色几乎褪尽的暮色里：“我知道你其实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但是我要回去，取回自己失去的那片灵魂，然后以完整的姿态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上。”

“那就算不转生也可以做到，我现在就可以把那点灵魂吐出来还给你。”

“不，我要成为天族，然后和米库里奥一起在接近无限的时间中活下去。”话还没说完史雷笑着耸了耸肩：“毕竟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冲动型笨蛋天族啊，让他孤身只影在这片大陆生活下去也太为难他了。”

“转生成为天族可能会失去对这位水之天族的记忆哦，这样也没关系吗？不过如果不记得了的话就干脆成为我的侍奉天族得了，我完全不介意捡漏。”他兴奋地甩了甩尾巴。

“你之前不是说失忆是对我们的褒奖吗？”史雷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是啊，这样导师们才能放下人类时期的包袱以全新的姿态获得真正意义的重生，毕竟获得了新生后就代表他们将会和人类的亲人朋友再无交集。”

“那我不要这个奖励了。”史雷深吸口气，握紧米库里奥的手心。“我愿意背负出生起至今的所有记忆。而且作为保存记忆的代价，别人的份我也愿意承担，就当帮你分担大地的记忆。”

“哦吼，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神龙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不过你知道这个的含义吗？这么庞大的记忆你可能需要花费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物归原主，你有把握能独自承担吗？”

“谁说他是一个人承担。”米库里奥向前迈了一步，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神的眼睛，手心间传递的温暖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是要耗尽一生的光阴我也会和史雷一起踏上这段旅行。”

“米库里奥……”在史雷眼中，那个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弱小，而又如此强大和坚韧。

米库里奥的白眼在他凌乱的头发后都看的一清二楚。“这是肯定的啊。如果你说要一个人去旅行我这就掐死你，现在立刻执行。”

爱重新给予了他勇气和希望，让米库里奥和史雷重新点燃了奋斗和坚持的信念，绝望和放弃从他们的字典中被永远抹掉了。

玛奥特拉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巨龙姿态的他往后退了一些，强烈的压迫感从两人身上消失了。但两人并不能因此而欣喜，史雷调整着呼吸盯着对方，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勇气可嘉。”他说：“希望史雷你将来不会为这个选择而后悔就好了。”

“没有什么值得去后悔的。”史雷骄傲地扬起了他和米库里奥十指相扣的手掌，笑着说：“能拥有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玛奥特拉斯哈哈大笑，龙低沉的哄笑在空档的神殿里回荡了很久，笑够后他身上每一片龙鳞都迸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刺得两个人只好闭上了眼。

“去吧史雷。”白光褪去后，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扇紧缩的大门。“向全世界证明你的决心，毕竟转生可不是简单的事。”

史雷松开米库里奥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到那扇巨大的光之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米库里奥微微抬起头来，但却并不是向着史雷，而是和他一同注视着发光的大门。不知何时一群淡金色的大蝴蝶从门缝中飞进来，飘飘忽忽飞向米库里奥。

相恋之人总是那么难解难分，当史雷又一次把米库里奥拥在怀里的时候，米库里奥用手轻轻揪着他的衬衫领口，却没有吐出任何挽留的话语。在刺眼的光芒下他们完成了在下一次见面前最后一个绵长而毫无喘息的吻。

“我们会再见吗史雷？”

“会的。”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看见你呢？你总是迟到……”

“不会，米库里奥，这次绝对不会。我向你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重逢，我以天幕上这片无垠繁星发誓。”

这只是一个新的旅程的开始，就如同米库里奥独自百年最终与他重逢一样，而史雷也即将启程去寻找拥有他的未来。推开那扇门，溢出的无尽光芒拥住史雷的身体。米库里奥已经不再害怕或悲伤，他笔直地看着史雷被白光覆盖的身体让事情顺着它本应的样子发展，就像史雷说的，不论如何他们都会重逢，谁也无法撼动他们相爱的事实。

重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追求爱情、追求自由的灵魂。

追求，并且永远跨越挡在幸福面前的冷酷现实。

跨越它，超越它，凌驾之上。

我们一定会跨越它。

只要灵魂深处彼此相信，总会有一扇门能通往与你携手同行的未来。

Haveanicetrip,mydear.

第十章尾声

与史雷分别后，米库里奥很快就回到了出地的家。他静了静心神，洗了把脸。盘算着怎么打发掉史雷不在的这段日子。距离史雷重新陷入沉睡已经过了两天，但是米库里奥却觉得他已经走了很久，分别得场面已经显得过分遥远了，遥远成出地小屋里被遗忘的玻璃碎片。整个夏天，史雷的短暂出现在他的回忆里成了一场最荒唐，最绚烂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