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五挠挠头,笑道:“能不快吗?两天两宿没睡,就马上吃了点干粮!渴死我了!有水没有?”
胡十八忙递上水囊,程五一口气喝尽,将水囊递还,自己走了。片刻后回来,手里拿着几块干奶酪,递给贺言春和胡十八,道:“来尝尝蛮子的东西!”
几人正在分吃,士兵带着向导一路小跑过来,贺言春便指着地上匈奴人道:“问问他们,是右贤王哪个部落的,往西边是干什么去的。”
那几人看衣着应该是部落中的贵族,其中一人虽然跪在地上,神情却十分倨傲。向导上前同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那人却言辞铿锵,大声喝斥周围几人,显然是不许他们同夏人告密。
贺言春神情冷肃,指着那人道:“砍了!”
程五一怔,就见旁边侍卫手起刀落,白光一闪,那人头颅滚落下来,身体却跪着未倒,只从颈脖中喷出老高的血来。
程五有点恶心,把手里干酪扔了。向导也吓得眼睛发直,旁边几个匈奴贵族更是瑟瑟发抖,放声尖叫,一人跪爬着上前,拉着向导迫不及待说了老长一段话。那向导听了之后,回头对贺言春道:“将军,蛮人说,从此处向西四百里,便是他们祭天的圣城瓦拉城,那地方有部落的小王驻守,他们已经派了人去求援,恐怕援兵不久就要过来了。”
贺言春点头,吩咐道:“十八,你和邱固赶紧把周围清扫干净。让一千人换上匈奴人的衣裳,在营地里守着,其余人都在周围设伏。咱们吃饱了,睡足了,好生恭候小王兵马的到来。”
第九十七章关山险
这天到傍晚时,天气还十分晴朗,后来突然起了风。大风从空旷无际的原野上刮过,发出呜呜的怪叫,听着十分瘆人,细沙和草屑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来,方圆几里,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到半夜时分,风停了片刻,寂静大漠里,隐隐传来急促马蹄声,就见莽莽沙尘中,大股骑兵如鬼魅般突然出现。领头的匈奴汉子斜穿一领羊皮褂,半边赤膊露在外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在遥遥看到营地边的火光时,汉子突然一挥手,命大军停下了。
他对身边人说了两句,那人便独自骑马,朝营地而来。一路大风又起,那人走到离营地不远处,用匈奴话高声喊叫。片刻后,营帐里四五人出来,翻身上马往外走,中间一人也用匈奴话大声回答了几句。
“他刚说什么?”身着匈奴服饰的贺言春用帽子压着脸,问旁边的向导。
向导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匈奴骑兵,早吓得手脚冰凉,闻言结巴道:“那边说,赫连大人到了,你们首领在哪儿?这边说,首领在山里设伏,我们等候大人们多时,您总算到了……”
贺言春很满意,示意几人继续往前走,风吹得马匹趔趄不止。他看了看另一边的程五,又低声对向导道:“让他跟那什么赫连的人说,夏军只有三四千人,还在山那边傻等,若今夜大人能助他们偷袭成功,愿将所得财物尽献给大人!”
向导传话过去,果然那匈奴贵族颤着声音,结结巴巴地照着说了。只因风大,双方通话都要靠吼,对面那人也并未起疑,转身朝领军的赫连盂作个手势。赫连盂见双方对答无碍,也放下心来,挥手令兵马继续前行。
贺言春等人便掉转马头,在前面带路。等大军行到营帐火堆边时,借着微弱火光,赫连盂突然发现,带路那四人中,中间一人竟在不停地发抖。
赫连盂一怔,今夜风沙大,气温骤降,确实比较冷,但匈奴人世居草原,哪里就至于冷到瑟瑟发抖?一念及此,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再次大喝道:“停下!”
听到喊声,前面几人也转过马头,朝这边看过来。赫连盂大声喝道:“叫你们首领来见我!”
贺言春和另一边的程五对了个眼神,知道这回唬不过去了。两人突然发难,一夹马匹,驱马直冲匈奴骑兵而去,半路长刀出鞘,如切瓜砍菜般,直杀进对方阵营里。
匈奴骑兵被打得措手不及,顿时大乱。这时忽听哐哐几声锣响,四野的黑地里,忽然响起惊天呐喊声,漫天卷地朝他们袭来。
赫连盂情知自己中了埋伏,心中大怯。但闻刀剑交击声和箭镞破空声响成一片,自己身后不知何时起了火,许多匈奴骑兵嚎叫着从马上滚落,被马蹄踩踏而亡。一片混乱中,大股夏族骑兵如鬼魅般从暗处冒出来,纵马四处横冲直撞,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活生生就是一群杀神降世。
赫连盂征战半生,再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他挥刀砍杀着四处突围,一抬眼就看见火堆旁的营帐里,冒出来许多夏人,正骑马飞快地朝这边掠杀过来。赫连盂只得一咬牙,辗转朝别处杀去。身边几个死士紧紧护着他,在人群里狼奔豕突,且战且退,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好容易突破重围,赫连盂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身边死士已经一个都不剩。他听着身后喊杀声,顾不得回头望,急惶惶地拍马,要逃去那黑暗无人处,这时忽听后面一人用匈奴语大喝道:“赫连大人!”
赫连盂悚然一惊,就见一个身着匈奴服饰的高大男子驱马而来。那人马速甚快,等近前些,赫连盂回头准备问问他,逃出来多少人时,细看之下,却突然发现,那男子的帽子不知何时跌落了,露出头上黑发,却像夏人一样挽着髻。
赫连盂心头大惊,立刻扭身朝后射出两箭,但听铮铮几声,竟是那人挥刀格开箭镞,马速不减,径朝赫连盂直冲而来。赫连盂慌忙弃了弓去摸刀,刚摸到刀柄,那人已到身边,就听颈后喀嚓一声轻响,一颗头颅瞬间掉落下来。
贺言春单足挂蹬,从疾奔的马匹上将头颅捡起,驱马转身回到战场,一手持刀,一手将淌血不止的头颅高高举起,用匈奴话大喝道:“赫连大人死了!”
旁边夏族骑兵看见将领斩杀了贼首,顿时群情振奋,也跟着高声喧哗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原野上顿时响起一片夹生匈奴话,纷纷都道:“赫连大人死了!”
匈奴骑兵越发溃不成军,四散奔逃。相互挤踏而死者不可胜数。夏人又使了绊马索,一根铁链上满是铁蒺藜,几名夏族骑兵驾着改装过的车,拉着绊索横淌过去,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人马嘶叫、血肉横飞。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匈奴人,又被外面围着的夏人长刀砍杀,生生把个草场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这场战役一直持续到了天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次照射到山麓北端时,一切都跟昨天变了样。河边草甸子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躺满了马匹和人的尸首,残破的旗帜还在燃烧,袅袅灰烟直冲上天。草场另一边,被俘的一千多匈奴兵被分成几团,赤手空拳蹲在地上,被周围夏军严密看管了起来。
邱固带着人,清点完最后一片场地,朝营帐中走去时,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恍惚,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胜利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若那晚贺言春没有当机立断,定下分兵合击之策;若贺言春和程五等到第二天再出发,或在路上略慢一天;若贺言春把匈奴部落连营拨起后,一时骄矜,没有审讯出援兵将到的事……,那这一切就真不敢想象了。大批匈奴骑兵一旦抵达此地,必定会趁着夜色偷袭他们。到那时,即使夏军有所防范,也绝对无法料到,原先追赶的两千多人会突然变成一两万人。蛮人固守天险,可进可防,一旦局势由主动变成被动,纵然夏军全力反击,也定然伤亡惨重,谁胜谁负也难说得很。
念及此,他不由得心中感叹,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有当将军的天赋和气运。不然怎么会连老天爷都帮他们?半夜里起大风,灰沙扑面,匈奴骑兵全无防范地进了包围圈,若非如此,他们怎么能赢得如此轻松?
等邱固掀开帘子进了帐中,就见程五和贺言春两人连衣裳都没换,身上脸上还溅着血迹,正对着沙盘,不知商量什么。看到邱固进来,程五忙道:“老邱快来坐。清点完了?这番共砍死了蛮子多少人?”
邱固道:“刚刚清点完毕。匈奴人那边,斩杀的踩死的烧死的,共是七千五百一十二人,俘虏一千二百余人。”
程五不由眉花眼笑,正要说话,贺言春却道:“咱们这头呢?伤亡多少人?”
邱固道:“回将军,咱们这边有伤者二百七十六人,军医正全力施救。却喜并无一人战死沙场!”
程五顿时喜色盈面,对着贺言春一拱手,道:“将军好计策,程某真心佩服!”
邱固也笑道:“刚在路上,我还在想,多亏将军定下这分兵合击之策,否则真不敢想象今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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