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柏林又降温了呢。”
“嗯,我知道。”
“您那边呢?洛杉矶冷吗?”
“还好。”
还能说什么呢?少年把脸埋进枕头里。
三十二天,利威尔已经离开德国三十二天。他们现在在地球的两端,依靠无线电波听着对方的声音。很奇妙吧,使用着这样冷暖自知的暗箱科技:你永远不会搞清楚,另一个人的声音是怎么跨越海洋,穿过大片的土地,来到你耳边微微发热的机器里的。
但是这样就好,哪怕一句都好。
“艾伦。”
“什么?”
他真想把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录下来。这样的想法矫情得如同思春的少女,可对于这份倾慕他无法自持,他是知道的。
利威尔在他高三开学的第二天就乘了一大早的航班去了美国。没有理由没有任何解释,只留了一张简短的字条和一张银行卡。“密码是130716”,利威尔给艾伦的短信里只有这样一句话。他几乎在一瞬间认出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日期,不禁有些惊讶。
卡里面的金额数字看的他愣了半天,估计够他用好几年。
“知道降温了的话,就别再赤脚在家里走路。”
“哎?您怎么知道?”
“猜的。”
“这样啊。”
少年刚跳下床,赤脚走在木地板上的确有点儿凉,也越发让人清醒。后来他时常在想,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是不是在做梦?对他冷言冷语的利威尔,和承认爱上他的自己。他书桌最靠下面的抽屉,一张照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距离和时间这两样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为缝隙填上空白。果然还是有些无聊呢,一个人的话。这是分隔两地后的第一次通话,他还以为他会带来什么重要的消息,比如回来的日期什么的。
不过这样没有主题的对话也许更好。艾伦这样想着,听见利威尔轻轻咳嗽了一下。
“利威尔先生,生病了吗?”
“没有。艾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
“下周开始,你可以搬出去住了。和你的父亲一起。”
少年怔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男人轻描淡写说出的这句话。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冷不丁地给你投个炸弹,突如其来的事情一个比一个糟糕,有多美好就有多糟糕。就比如他差点死在酒吧见不到隔日的太阳,结果却遇到了现在电话那端的人。就比如说他现在小心翼翼地保持通话,却听到了自己神经掉线的声音。
父亲?这个词念出来都会觉得拗口。好像已经过了吧,那些执着着要找回记忆,找到父母的年岁。人总是要默认上天安排的东西,也许。
“利威尔先生,我……没听错吧。”
“嗯。开心吗?”
好像压根就没指望立刻得到回答,男人又咳了一下,然后放缓语气说了一句:
“你自由了。”
……
不是的。
之后的事情变得如此理所应当。那天下午佩特拉和韩吉带艾伦到医院抽血化验,一个礼拜后艾伦收到了一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
一叠照片,一份简历,一份亲子鉴定结果。
他趴在桌前,对着散乱着一桌的东西发呆。手指轻轻抚过卡尔拉·耶格尔和格里沙·耶格尔这两个名字。照片上还有自己在襁褓中的样子,温婉的母亲,带着眼镜微微笑着的父亲。他看着两个人的脸,鼻腔里涌上一阵酸楚。并没有多少熟悉的感觉,看来自己真的忘得彻底。但是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好像心里空了十二年的位置正在一点一点被填上。
但是有几乎更为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他错以为那种不知名的心慌是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没有办法完全接受。利威尔先生是怎么样做到这一切的,他无法想象。
这一切是不是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自己不够努力,自己默认了一个人的现状,放弃了寻找。他陷入混乱。他看到了母亲的资料上写着因为事故去世的字样,红着眼圈默认了这一点。那么父亲呢,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从前曾经无数次梦想过这一天的到来,而真到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那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格里沙·耶格尔,是同利威尔一起回来的。开门的那一瞬间艾伦就定在了原地,利威尔放下了行李,朝艾伦点了个头就转身出门,把空间完全留给这对阔别了十二年的父子。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可以看出来格里沙的情绪慢慢地涌了上来。看上去正统沉稳的男人缓缓打开双臂,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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