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お父さん，じゃ，またね！”女孩摇着胖乎乎的小爪子，珠圆玉润的脸上笑眯眯的，很是玉雪可爱。井上川行柔声跟她说再见，这时，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井上旋即关掉了视频通话。

他看了眼上边的来电显示，是合作方打来的。

“时间地点定好了，等等发短信给你。你一会儿过来——要我去接你吗？”国庆期间，他到L市有名的风景区溜了一圈，在山区里迷了路，正好碰上到景区视察的张献。他那会儿还不知道对方是在旅游地产开发公司工作，听张献说他对这一片挺熟的，又来事儿，年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于是和他多说了几句。聊天中得知，对方似乎有个大项目要做，却少个日语翻译。

井上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不用麻烦，我打车过去就行。”他说着，从床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窗户外边，池塘边的水杉已经变了颜色，棕红的连成一片，像太阳落山后的晚霞，艳丽至极。

他握着手机发呆，盯着远方白茫茫的天空，眼神空洞又木然。直至手机传来短促的提示音。

是张献发来的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下午两点半，市政府厅对面的行政楼603室。

他看了下手表，现在还是中午十二点，接着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五脏庙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井上川行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挪动脚步。

狭小逼仄的卧室只放了张床和一套桌椅，刚收起来的衣服堆放在尚未来得及整理的床上。靠窗那边的书桌，教科书、杂志、以及海外着作一摞一摞地累着。越过厚重的日汉双解字典，能遥遥看见几百米外教工食堂的屋顶。

他几乎是以捏着鼻子清理卫生间的心态，硬着头皮从挺尸的状态中挣扎而出，将房间整理一番方从那间小屋子里走出来。

校内教师公寓的配置说不上多好，统共不过四十平米。客厅跟厨房没有分界，共用约莫八平米的地面。厕所连着阳台，空间不大不小，正好够摆下一台洗衣机，以及淋雨转身时也不至于感到行动困难。阳台正对着一个小树林，右侧就是从卧室的窗户能看得见的池塘。

池塘与教师公寓中间夹着条仅供两人通行的石子路，一侧扶风绿柳，一侧水杉并排。夏季时凉风习习，掺着青草香，拂面是醉人的芬芳。

这位置得天独厚，幽静的小径很受欢迎，常能看见手牵手从小道的另一侧缓步走来的情侣。每每上完晚课回来，经过杜鹃和桂花混植的灌木丛时，能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一般情况下他不往灯暗的地方去，以免惊扰那些恩爱缠绵的情侣。

井上川行草草弄了个蛋包饭填饱肚子，花半个钟头的时间整理内务，再从衣橱里挑件合适的西装换上，全身上下收拾齐整之后才带上公文包出门。

周日下午，校内没什幺人，零星几个学生背着书包往教学楼的方向去，还有些则拖着行李箱，与自己的方向相逆行走。

井上穿过学生活动中心大楼，直走到东大门停下。

Z大位于L市郊区，附近住户不多，平时人流量不大，只逢周末、节假日往来车辆较为频繁。比如现在。一张张青春稚嫩的学生面孔，让他回想起当年还在日本时的情景。

他朝四周望了望，看到公交站前不远处已经有辆私家车停在那里。他走过去。

“是你叫的车吧？”司机摇下车窗打量他几秒钟后说，“那上来吧。”

这司机大概也是个急性子。井上川行刚坐在副驾上，说了个地名，他就稍微往后倒了下车，紧接着刷地冲了出去。井上川行歪倒的同时扶了下眼镜，默默抓紧了车门把手。

几分钟后，他头晕目眩地下车，步履艰难地撑着行道树的树干喘息。

那端，司机降下了车窗，笑眯眯地说：“麻烦给个好评！”

井上：“……”给你丫个蛋！

市政厅这片地方他不熟，只大概知道个方向。问了下路人才找到张献说的那幢行政楼。

下午两点。

六楼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声。拧开水龙头，井上接了捧水往脸上扑，揉搓几下拿手帕擦干净。他抬起头，镜子里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井上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同年来到中国，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居无定所。直到遇见前妻。他没想到能遇见故国旧友，很是惊喜。也就是这点惊喜，伴随着惺惺相惜，逐渐发展成爱情。

尽管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