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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梁太太看节目是为了看谁，梁严脸拉得更长，神色越发不好看。

梁太太挤牙膏似的，抽出两秒钟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问：“臭着张脸给谁看呢？”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儿子问事，他和我说什么吗？”梁严又被碰了两下，抬抬屁股朝里面挪挪，忍不住和梁太太大吐苦水。

“我问他和萧云生什么关系，他说真心朋友，我不信，就问他，如果有天他和萧云生在一起了呢？你猜他怎么说？”梁严等梁太太上床，见她抬眼看过来，将梁天阙当时神态学得惟妙惟肖，“那我让他给你敬杯媳妇茶？我怎么有这么个混账儿子。”

“他真这么说？”梁太太愣了下，不敢置信。

梁严没好气看她：“就是这么说的，我当时就该把他打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太太哈哈大笑，拍了梁严一巴掌说，“真不愧是我儿子，有志向。”

“你。”梁严瞠目结舌，看着笑不可遏的梁太太，忽然就不想说话，倒头裹紧被子，气呼呼睡了。

“哎，你怎么说睡就睡，和我说说你还和他说什么了。”梁太太拍拍梁严肩膀，倒腾他。

梁严抬肩甩开她的手，闷声说：“没话说，兔崽子，气死老子了。”

梁太太看他真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忍笑说：“你不说，明天我自己去问。”

梁严哗啦一下坐起来，沉着脸说：“这种事你还去问他？他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急上了。”梁太太慢条斯理，将平板放到另一边，“你好好想想让他走到这境地的是谁，反正天阙要和萧云生在一起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你们这对迂腐的父子，别想为难他们。”

“你真是，真是宠儿子宠上头，他喜欢男人怎么继承梁氏？你想让梁氏成为笑料吗？”梁严压着脾气说。

梁太太要笑不笑的看他：“梁家就只有天阙一个孙子？如果真想让天阙继承梁氏，为什么不像要求天凡那样，从小开始教育？我看这是老爷子私心，想享受两孙齐奉膝下的天伦之乐，想归想，也得看看两个孙子答应不答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梁严问。

“天凡看天阙什么眼神，你没注意过？”梁太太嗤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天凡暗自和天阙争夺继承权的事。”

梁严没说话，沉默不语得望着神色渐稳的梁太太。

“继承权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要天阙开心幸福，生活无忧，梁严，结婚三十载，我没要过什么，这点要求，你终归能答应我吧？”梁太太摸着无名指上已戴有三十年的结婚戒指，笑颜如花问。

梁严屏住呼吸，在那双和梁天阙一模一样得漂亮眼睛注视下，几不可见的点头。

梁天阙将车开出火箭即时感，迫不及待回到家，抱出小盒子放在茶几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紧张，像是这盒子一打开，将有很多事情滑向未知道路，饶是如此，他也只是紧张一瞬，捏着钥匙终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没大物件，也没爆炸性东西，躺着一个小小的U盘，梁天阙拿起U盘进了书房，等电脑读取U盘的空闲，他给萧云生发了条信息。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媳妇茶，萧云生发个问号上，梁天阙不好给他解释，只好开始新话题。

—梁天阙：家里发现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个U盘，我正等电脑读取。

萧云生可能在忙，没有立刻回，梁天阙也不在意，将事情告诉萧云生，只为缓解紧张，一个人闷头搞事，总觉得不踏实，话说出去像世间多个公证人似的，莫名安心。

叮咚一声，U盘读取成功，里面是个命名为二十四年的文件夹，梁天阙盯着文件夹看半天，双击点开，哗啦一下跳出一堆文件，有视频有音频，文件名上清楚标明时间。

-一岁的我和几个月大的天凡。

-二岁的我和会爬的天凡。

…

-二十四的我，没有弟弟。

梁天阙没有点开第一个视频，直接点开最后一个，视频一开始被一双漂亮的手遮住，有人咕哝：“怎么固定不住？”

这声音梁天阙很耳熟，因为和他声音一模一样。

镜头终于固定住，原主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哪怕有心理准备，陡然见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梁天阙还是心悸一瞬，视频里原主脸色潮红，目光虚空，一看就喝大了。

原主将脸埋在双掌里，好半晌揉揉脸抬头冲镜头笑了下，这才温吞开说：“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人发现这个视频，无所谓，我就是憋的太难受，想倾诉下，这是最后一次。”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原主长呼出一口气，露了丝笑意说：“今天在酒吧遇见天凡，几天不见，他好像更成熟，更沉稳，对人做事都有爷爷的痕迹，大概是深受熏陶的原因，其实我还挺羡慕他的，寒暑假能跟着爷爷到处跑，见见世面，而我只能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玩乐。今天他看见我，很不开心，我知道，从两年前他就这样，有我的地方，他根本不会来，今天大概是为萧云生，初得影帝的男演员，我约过来的，没别的事，我就想通过他，和天凡修复好关系。”

原主说到这，拿过水杯喝了口，苦涩笑道：“不过他好像误会了，以为我看上萧云生，恶声恶气的说，我喜欢就拿走，反正是他玩过的二手货，我难过，萧云生更难过，一句话刺伤两个人。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萧云生拉走了，临走前我问他，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再叫我一声哥？他说是啊，所以为什么你还不死？”

明明入夏，天气开始变热，可梁天阙却只感到遍体入骨的凉意。

“刚写完日记，就来录视频，因为我想临死也该有个全套仪式，我可是个床上用品都是四件套的精致男孩，该做的都要齐全。”原主笑了笑说，“两年来，天凡只要因我受气，就会给我打电话，咒骂我，质问我，让我死。到今天，两年多，我有点熬不下去。爸爸说，再要好的兄弟间都有龃龉，胜者为王，我一向知道自己什么样，不想争。被人逼着的滋味，我不想再尝试，我也不想再听见天凡让我死，他既然这么希望，那我就如他所愿吧，算我这个做哥哥的，最后给他的疼爱。”

原主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眼眶里的泪水，扬起个解脱笑容：“天凡，希望没我的日子，你会开心，爸爸妈妈，爷爷还有梁氏，就拜托给你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再见，如果有下辈子，就不要再遇见，你好，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