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与男人的尊严（2 / 2）

泯默逾时，殿上众人屏息眷注，唯有疏风肆起卷着权势的暗流，如潮涌动，图乱了原本止水的人心。

轻缓吐息，长长吁气，艾米尔为难的抬起清洌俊雅的脸，僵硬的冶笑，笑自己的无能与懦弱。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

英伟俊庭的苏丹并没有在那促狭一笑中得到满意，竟不觉摇头，那不再是他熟悉的艾米尔，陌生的令他惶恐。那个曾经唯一敢在年幼的苏丹面前，肆无忌惮的时颦时笑的孩童去了哪里？惶惶间俯瞰众臣的苏丹如梦初醒，足下莲池中映着两个陌生的成年人，曾经的两名孩童的身影再也寻不回来了。风止了，涟漪不起，一池死水中呈现着一场谁都化不开的僵局。暴戾的苏丹惩忿窒欲的挥袖而去。

不久之后，维塞杀了艾米尔的正室，只因她怀了身孕，艾米尔明知是苏丹的种，却犹豫不决没有斩草除根。而正室娘家并不已此为辱，甚至觉得这是苏丹的恩宠，必须生下孩子。成婚9年不曾有孕，只能证明艾米尔不能生育。阿塔蒂尔克家必须拥有后代，若生下苏丹的孩子，那阿塔蒂尔克家就成了亲家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事实上这种事屡见不新，不少人相信艾米尔自身就是先代苏丹的种，当年先代为了霸占阿塔蒂尔克家，将自己的血脉融入，并暗杀了当时的家督，铲除了一个个最具继承权的竞争对手，拥立了年景5岁的艾米尔，父子同心，血浓于水土耳其人深信不疑。可惜那一年，先代自身被人推翻，以至于巧取阿塔蒂尔克家的计划落空。

维塞觉得也或许因为这样，至少艾米尔逃过了Fratriide法条，不然他5岁那年就该死，死在众多皇亲国戚的尸体中。何苦生在帝王家？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黑暗的奥斯曼皇族中。

同样若这个孩子诞生，就威胁到了家族存亡，甚至威胁到了艾米尔的生死。

维塞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事后对他说；“不过就是个女人，你我这种人本就没有资格爱一个人。”

艾米尔知道无法责备维塞，但也无法释怀，唯一能做的只有关上心门，不让自己再对任何一人动情，即便是维塞。他认为维塞表面是为自己好，实则不过是铲除了还未诞生的第一继承人，身为艾米尔妹夫的维塞毋庸置疑是为了保障自己继承权罢了。

6年前，艾米尔唯一的妹妹年芳11下嫁给了禁卫军的维塞，为了不过是杜绝苏丹利用女孩夫婿名义，暗插心腹介入阿塔蒂尔克家族。因此将这位掌上明珠许配给了当时无权无势维塞，也为此维塞平步青云，凭借自己魅力与实力一路走来，创下了今日成就。

“我说晚了，就晚了，即便你找到了他，都不能上贡苏丹了。”维塞品着手中的茴香酒，慢条斯理的说道。

苏丹为何非要一个敌将入宫，不过是给对方一个行刺的机会，而这个人就是阿塔蒂尔克家族进贡的，连坐之罪无法回避，这就是桀黠擅恣苏丹的真正目地。

“那座神殿造好时就得有人下葬了吧？”年幼时曾与苏丹一同看过一出典型阿拉伯剧目，男扮女装的巴特恰们（旦角戏子）在台上又跳又唱，年景7岁的艾米尔只被眼前的糕点吸引，全然不知他们在唱些什幺，知记得那是一目阿巴堤王朝的故事，说的是一位王与诗人的故事，年轻时肝胆相照，锦绣年华的两位年轻人形影不离，甚至同床共枕，直到有朝一日成了宰相的诗人从梦中惊醒，说梦见王要杀他。可王曾经还是王子时为了他连王位都可以不要，王安慰他，并发下重誓说绝无此日。可是之后王有了王后有了王子们，宰相说累了，请求国王封他为摩西亚的长官，想离开王都，王许了。

本可永不相见，可彼此怀念，可在权利面前谁都不能幸免于难，最后曾经的宰相落败被俘被逼着去见了多年不见的王。

王并不想杀他，但他写了两封信，最后王为了杀他，为了破那个誓言，造了一座神殿，非皇土之内便能杀他。宰相明知命不久矣却不愿再逃，眼睁睁的看着那座神殿被竣工。

年幼无知的艾米尔还想拿眼前银盘中的点心，却瞋目望见身旁的苏丹凄然泪下，战战兢兢的缩回了手。

从未见过那人会有如此表情，震慑之情迄今记忆犹新，那道晶莹的泪默默的淌过君王的脸颊。

艾米尔不懂那阿拉伯戏目，但也记得君要臣死，即便誓言，一座神殿就能将所有的曾经葬于三尺黄土之下。

他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一场殊死之斗，正与那座神殿一起被推向历史的舞台。这次葬的该是谁？

“能不能上贡是我说的算，而非你！男人又没有处女膜，全凭一张嘴去扭转局势。”艾米尔的计划不能因特瑞斯一人满盘皆输，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反，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让特瑞斯顺从的进入禁宫，替自己去神殿找那里的秘密。盟军早已埋伏在阿尔巴尼亚附近，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如今罢手为时已晚，只有孤注一掷将战刀挥向奥斯曼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艾米尔曾告诉他，若自己失败，那就等着维塞来取自己人头，这颗被诸国重金如果〖】..悬赏的人头只留给维塞一人。这样的话阿塔蒂尔克家族就能免去灭门之灾。所以此地的军队在艾米尔反旗之后按兵不动。

维塞警告他不要擅作主张，他不是没察觉艾米尔的策反之心，而是察觉了艾米尔根本没打算杀死苏丹，若最初就不能斩草除根那就别做傻事！狠不下心的那个人注定是败者，即便真坐上摄政王之位又能如何？苏丹为人稠密，又善于权术，只要有一丝契机他便能卷土重来，到时这个摄政王之位怕是骑虎难下。

维塞劝他放弃土地，消弱国内势力，将所剩之力转去佛罗伦萨，米亚汗等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艾米尔以疗养之名一辈子不去伊斯坦布尔，即便是苏丹也得忌惮阿塔蒂尔克家族与拜占庭的旧势而拿他没辙，伤不到他。

听完之后，艾米尔捧腹大笑，然后取了书架上一本歌剧台词本读了一段；

“依我看来，今天，逃亡是最下策。人生在世不能不死，但由统治者而变为流浪者，那就不能忍受了。愿上帝不让我失去身上的紫袍，而活到人们把我当作皇后来迎接的那一天。……皇上！如果要逃命的话，那是不难的！我们有无数金银财宝，有海还有船！但是您在逃命之后，将会觉得当初宁可死去，不该偷生！”

艾米尔激昂的读道，并一把扯住对方衣襟；“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在文学上维塞的确没有多少天赋，不如艾米尔，或许该说苏丹第二宫殿内的那些御用诗人都不如他，维塞拍开扯住自己衣领的手；“别在我面前咬文嚼字，我在和你谈正事。”

“是提奥多拉对皇帝查士丁尼说的话！一个婊子一个妓女都比你有有气节！”艾米尔一把将他推开；“我不会走的！我宁可失去紫袍，即便化为白骨，待百年之后人们把我当凯撒迎接。绝不做那富甲一方的流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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