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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欲加之罪

御风楼书房内

“你是说她到秦月楼找的是一名歌妓?”墨澈沉声问道。

“是的,这名歌妓还未正式开唱,不过,在秦月楼已有一定的知名度,很多富家子弟都慕名而来,属下还打听到,这名歌妓是凤阳城人,三年前曾生过一场大病,后来家境中落,父亲又生病,一个多月前卖身到秦月楼。”承恩回道。

墨澈敛眸沉吟。

“王爷,秦月楼幕后的主子是郑彬。”

“郑彬?”他挑高眉端。

“他是秦王的舅子,秦月楼是他送给舅子的见面礼,从表面上看来,郑彬是老板,其实暗地里,秦月楼是秦王所设的一个情报点。”承恩道。

墨澈微蹙浓眉,紧抿薄唇。

秦王祁焰脾气虽然火爆,但他却善用人才,这三年来,当燕王与太子明争暗斗时,他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旁观,暗中却扩大自己的权势,现在食客也有上千人。朝中的大臣也都渐渐的倾向于他那边,如果秦月楼是他情报点,那么,无论朝中、民间或是江湖等大小事想必他掌握不少。

墨澈眯起黑瞳,问:“秦月楼最近的营业额如何?”

承恩回道:“之前生意冷清,但自那位歌妓来了后,那里的生意便红起来,而且,秦月楼附近有一些奇怪的人转来转去,似乎在监视里面的动静。原先属下以为是王爷暗中派去的人,可后来发现,他们竟然与燕王的人有接头,属下觉得此事严重,所以赶紧来向你禀报。”

墨澈自案前站起,走到窗边,徐徐道:“你继续派人监视着他们,若有什么发现,马上回报。”

“是。”承恩望着王子的背影,欲言又止:“王爷……”

“还有事要说?”墨澈转过身,淡问。

“属下想问王妃那里是否还需要派人跟着。”其实他想说另一件事,但又怕触及到主子的伤口,所以才转而问暗中跟随王妃出府之事。

自王爷带王妃出游回来后,便派人暗中跟踪她,无论她做了何事立即回禀。例如她出府见过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得一一回报,后来这件事他接手了,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此刻他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主子。

墨澈扬眸,表情高深莫测。“你说呢?”他冷声问。

“属下明白。”承恩赶紧答话。

“若没其他事,你先退下。”

“是。”承恩垂着头,心口这才松开,才作势要走,又被墨澈叫住。

“等等。”

承恩收回步子,转身面对他。“王爷,还有什么交代?”

“那名歌妓叫什么名字?”墨澈问道。

要来的终要来,想避也避不开。承恩暗叹,正想开口时,突然,一抹青影闪进来,站在墨澈面前躬身回禀道:“王爷,王妃被老夫人的人带到祠堂罚跪。”

墨澈神色顿时凝住,承恩也一惊。

“是怎么回事?”

“王妃甩了上官姑娘和她丫鬟巴掌,现在老夫人正为此事……”进来报信的侍卫还没有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室内已没有墨澈的身影。

予欢双手垂直,跪在地板上,仰头对着墨氏祖宗牌位,而两侧坐着墨家各长老,她知道,这是评审大会,也许他们会趁此机会废了她这个正妃。

唉!豪门果然深似海,没有顽强的生命力,迟早都会死在这里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而那个陷害她的人正坐在凤阳公主旁边,轻轻抽泣。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上官婉儿一定会得到金像奖,因为她太会演戏了,居然自甩巴掌,然后哭哭啼啼的离开临风居,刚好被凤阳公主的贴身丫鬟秋嬷嬷碰见了,而她却被她们当妒妇般抓到祠堂受惩罚。

凤阳公主对着予欢脸色非常冷漠,看她的眼神严厉且锐利。“说!妳因何事打婉儿?”质问的语气很冷。

予欢迎上她冷厉的眼神,毫不畏惧的回答:“我没有打她。”早知道那个女人会用这招来对付她,当时就甩她几巴掌还好。

“欢妹妹,妳……不满澈哥哥要纳侧妃也不用发泄在我身上,我……不想和妳争澈哥哥,只要待在熟悉的亲人身边,安静……安静地度日,难道这也过分吗?”上官婉儿带着伤心而凄美的泪痕哀诉着,令人怜惜心疼。

她真的很会做戏耶!予欢望着那张美轮美奂的清丽容颜,忽间,她觉得很恶心。一个人的好与坏,真的不能只看外表,有许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扮柔弱装可怜的角色,她看多了,当属上官婉儿演绎得最真、最挚!md,她前世铁定跟她弄乱了骨头,不然,怎会认识到现在,她们一直针锋相对。不!是她处处针对自己,而不是自己跟她作对。

予欢望向在坐的人,他们脸上全都带着责备的眼神,她心寒了,所有温度都从指尖开始,褪冷了全身,这些人全都靠向上官婉儿,也许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全被她那副刻意讨好的嘴脸收买了。不过没所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打了上官婉儿,只要她心爱的男人信任自己就行了。

墨澈呢?怎么还不出现?我现在有难,快点来英雄救美啊!

“老夫人,媳妇从没有做过此事。”予欢试着解释:“再说,是她来临风居挑拨离间,媳妇从没有对她……”

“妳给我住嘴!”不等予欢把话说完,凤阳公主便喝道:“事实都摆在眼前,婉儿脸上的伤如何解释?哼!有妳这种爱嫉妒又败坏门风的媳妇,真的是我们墨家的耻辱!”凤阳公主口气十分冷厉,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予欢留一丝余地。

这对向来雍容高贵,气质高雅的凤阳公主来说,如此冷厉的当众喝骂儿媳妇,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因此,屋内一干人等见凤阳公主骂人,全都不敢出声,连大声喘气也不敢,唯独坐在她旁边的上官婉儿,挂着泪痕的小脸隐隐透出得意。

女人的泪水往往会成为致命的武器,所以,她在离开临风居时,突然想到一个报复常予欢的计谋,当然,她不会亲自动手,因为她知道凤阳公主最爱面子,才想假借她疼爱自己之心,给常予欢一点教训。

予欢紧咬自己的唇,面对婆婆的责骂,心高气傲的她怎能呑得下这种委屈?猛然抬头,对着凤阳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夫人妳一向睿智,聪明果断在京城里谁人不知。予欢心中对老夫人尊敬有加,老夫人心中应有数,虽然我不懂得谄媚奉承的手段,但为人真诚,做事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绝对会承认,但是……”她顿了一下,瞄了一眼上官婉儿,接着道:“若妳听信某些碎嘴之人挑拨离间,无事生非之人的谗言,认定了我是他们所说的人,那么,我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的。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倘若我今天有碰到上官姑娘脸蛋半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若是有人故意捏造事实,陷害于我,那么,这个人必定遭天谴,横尸街头!”

上官婉儿瞥见凤阳公主听此话后无一丝异状,胆子更大了些,哭诉道:“婶婶,您看看,她真的很毒,这样的誓言都能说得如此顺口。”

予欢见此情形,抿唇嘲讽道:“如果没有做过的,还怕什么毒的誓言?莫非你心中有鬼?”

“放肆!”凤阳公主呵斥道:“婉儿在临风居受巴掌,不是妳所为会是谁?她温厚善良,待人热诚,岂容妳随意诽谤,来人,给我掌嘴!”

“是。”旁侧有人站出来,一个箭步上前,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掌了予欢一个嘴巴。

予欢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耳朵轰鸣,脸颊立即红肿了起来。她第一个感觉便是痛,好痛!痛死了!长这么大以来,她从没有被人如此‘礼待’过。她转正头,打她的竟然是芳儿,上官婉儿的贴身丫鬟?她是在报复之前打了巴掌?

“妳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婢女也敢这样打本郡主?”予欢腾地站起来,瞪着芳儿,“妳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芳儿在她锐利的眼神瞪视下,心里开始有点毛毛的感觉,其他人也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当予欢拿出郡主身份,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室内的气氛刹时感到一股压迫感。

“果然是一张巧嘴啊。”凤阳公主忽然轻笑道:“想必妳当时也是因为这张嘴而说服澈儿娶妳,让他当冤大头的吧?”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澈儿从小都孝顺她,敬爱她的,可偏偏这件事却对她说谎了,若不是紫凝那丫头告密,她还蒙在鼓里,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墨家的孩子都有星形胎记,这是抵赖不了的。

凤阳公主的声音轻柔温润,予欢却听得背脊生寒。嗖嗖!她怎么现在才发现,笑里藏刀的人原来是那么多的,只是以前迟钝,还是她们都掩饰得都很好?

凤阳公主朱唇轻启,继续道:“澈儿宠妳,我这个当娘惟有只眼开只眼闭,当王府多养一个闲人呗,但是,偏妳不知好歹,他现在是墨家唯一的血脉,妳居然想阻止他纳侧妃?哼,妳以为我不动妳吗?别忘了,我是当朝长公主,更是妳的婆婆。像妳这种水扬花的荡贱人,竟敢打我未来的媳妇,诋毁她的人格?”

予欢银牙暗咬,内心深处如巨浪般汹涌起伏,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平复了心中强烈的愤恨。她对墨澈纳侧妃的事虽然有异议,但是,除了跟墨澈提过,她从没有跟任何人说出不满,一定是上官婉儿在凤阳公主面前造谣生非。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予欢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凤阳公主抢先一步。“怎么了?不服气是吗?”凤阳公主冷笑道:“芳儿,本公主命令你,给我掌她嘴,狠狠地打,今天让她认清自己是何身份!”

“是!”芳儿得意地领命,这下可名正言顺的报仇雪恨了,森森冷笑地向予欢逼近。

不会吧,她们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孕妇?打孕妇可是很缺德的行为,会遭天打雷劈。可恶!墨澈,这个时候你死去哪啦?你的老婆将被人打成猪头了。

“按住她!”芳儿冷声道。

“是。”立在旁的两名婢女应声,一左一右紧紧地锁住予欢的两只胳膊,将她牢牢地按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次她死定了!墨澈本不在王府,来这之前,她曾到御风楼找他,却被挡下来,守卫说他出府了。如果这次他被打成猪头,她一定休了那个保护不了老婆的老公!

怎么办呢?予欢眼波流转,寻思着脱身之策。眼神瞥到上官婉儿正一脸笑地盯视着自己,那眼中的冷冷恨意,和嘴角上那抹得意笑容,显然恨不得她被打得哭爹喊娘、半死不活的。看来即使向凤阳公主讨饶也不管用,相反还会助长她们凌辱人的快意。

唉!看来,王妃这个位置不是人人都能坐上的,有上官婉儿和凤阳公主在这里一天,她别想过好日子。得到墨澈宠爱又如何?在他的羽翼下,她还不是一样给人欺负了。

可恨的是她现在是孕妇,无能力反抗,现在,只有忍下这次的侮辱,他日若有机会,必定双倍奉还!

她的头发被芳儿揪起,不得不仰首面对她。芳儿扬手,眼看就要扇下巴掌——

墨澈,再不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予欢在心里默念,闭上眼要承受这连串的火辣。

“住手!”一声狂暴,接着,一声惨叫,予欢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钳制倏然消失,身体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她鼻间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嘴角微微一抿,她放下心来。

“欢,疼吗?”当他看到他半边脸红肿起来,心脏徒然一阵抽痛。

他温柔的嗓音教予欢眨了眨眼皮,怔忡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回神,猛地揽紧他腰杆。“老公,你终于来了!”

“娘,出了何事?予欢惹妳不快了吗?”墨澈深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似笑非笑。

予欢趁着墨澈说话的空档,埋首在他怀中,偷偷瞄向被墨澈一掌拍飞在地的芳儿。看她口吐鲜血,手捂着伤处,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予欢突然心情大好,觉得脸上的伤似乎不再疼痛了。此时正巧上官婉儿朝她望来,两人双眼对上,上官婉儿冷一笑,予欢挑衅地朝她瞪了一眼。

当然,这一瞪,惹得上官婉儿更加愤恨,眼中杀机涌现。

予欢心中暗自冷笑,终于生气了吗?妳这只狐狸尾巴还不露出来?

墨澈的出现,予欢以为雨过天晴,却浑然不知一场暴风雨悄然靠近……字数:4312id:813685(默心)

第055章梦醒时分

凤阳公主眼前旁若无人相拥的两人,眉头紧拢。“澈儿,这个女人不能宠,一宠就乱了,看,她竟然打婉儿和她的丫鬟,如此恶劣的女人怎么配当王妃。”

上官婉儿仗着凤阳公主撑腰,立即转风使舵,泪如雨下。“澈哥哥,妳千万别怪王妃,是婉儿不对,是婉儿说错话了,你们的感情那么好,我不应该硬加入你们的感情。”说着,她起来,跪在凤阳公主面前,楚楚可怜道:“婶婶,这件事情就算了吧,王妃身怀六甲,在这敏感时期,是需要丈夫多关心和疼爱的,现在澈哥哥常常跟我在一起,妒嫉是难免了的。如果要惩罚王妃,那就连我一起惩罚吧。”

予欢脸色不变。“妳胡说什么?”

“澈哥哥,我们还是不要成亲好了,免得王妃又威胁我……不,是求我不要死缠着你。”上官婉儿那梨花带雨的娇容,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予欢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只是在墨澈用那样狐疑、充满责备的眼光刺向她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像坠入了一片漆黑……

所有人误会她没有所谓,她只要一个人明白就好,然而,他的怀疑让她的心划过一丝疼痛。

墨澈挑高眉峰,问上官婉儿:“妳是说欢威胁妳不要跟我成亲?”

“澈哥哥,这件事算了吧。”上官婉儿一副息事宁人的宽容大量。

“澈,我没有!”予欢双手颤抖,心,好痛!为他的不信任而痛。如果他信任自己,应该马上反驳,而不是带着疑问。

凤阳公主叹道:“澈儿,如果你坚决要宠这个女人的,娘不会干涉,不过娘不得不提醒你,这个女人婚前有不检点的纪录,婚后也一样会给你戴绿帽。她现在侍宠生娇,威胁婉儿,这件事无论如何,娘也要干涉了。”

上官婉儿美眸凄恻。“婶婶,澈哥哥,还是算了吧,只要跟你们在一起,我不在意她怎么为难我,你们也不要再怪她了。”

墨澈朝上官婉儿瞥了一眼,仍是看不出喜怒的复杂表情,对予欢道:“欢,妳打了她?”

予欢喉头一哽,退出他怀抱。“她乱说的……澈,你要相信我……”

“妳敢说妳没有打她们主仆两人?”凤阳公主怕儿子心软,抢先质问。

“我只打了芳儿,因为她……”予欢想解释,却被上官婉儿打断了。

“婶婶,澈哥哥,过去就算了,我不会在意的。”上官婉儿表现出心宽大的样。“换作我是她,说不定还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来打击你们。”

被打断话已怒火了,现在又见她一副惺惺作态的样,予欢气得高声低斥:“妳这个满嘴谎话的坏女人,我……”

“欢,住口!”

墨澈的喝斥让予欢陡地脸色发白。“澈……你不相信我?”呼吸有一点窒息。

“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墨澈凛着脸,“快向婉儿道歉。”

“你……你说什么?”要她向上官婉儿道歉?予欢退后一步,寒意从脚底往上窜,窜进心脏中央。

他刻意忽视她脸上的红肿,冷硬道:“这件事情是妳引起先的。”

“你是认定我先打她?”予欢柔弱的身躯晃了晃,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以为他会将她从这帮狼爪里救出来,原来他是来助强踩弱。

“要我向这个卑鄙女人道歉,办、不、到!”她断然拒绝道歉,要她向那个女人低头免谈!何况这事儿真的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对她鞠躬哈腰?

工于心计的上官婉儿娇声娇气的安抚两人:“你们不要这样嘛,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没有介入,也不会破坏你们夫妻的感情。”

凤阳公主适时话进来:“婉儿,这不是妳的错,妳原本就是澈儿未婚妻,现在趁着各长老都在,就让他们评理,有资格做王府当家主母必是温柔娴淑、品德兼备的女人,而非任骄纵,泼辣又没家教的女人。”

她们一唱一和令予欢有点怀疑是不是事前已彩排过的,这么有默契,果然有做婆媳的潜能。

“欢,道歉!”她的固执和不驯令墨澈紧攒眉头。

“我问你,你真的非要我向她道歉不可?”予欢仰头望进他黑沉的眼,望着他不语而蹙眉的俊颜,一道水亮划过她清如水的瞳眸。他的偏心和独裁令她心寒,不查清楚就把罪名硬扣在她的身上,到今天她才明白,纵然得到他的宠爱又怎样,在他的心中的地位,自己比不上那个女人几滴泪水。

“是。”

闻言,上官婉儿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予欢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闭眼,双手握紧拳头,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那双清灵似水的眼瞳已没有任何温度。“道歉是不可能的,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我,那么,请你休了我吧!”她的嗓音,轻得像一首风中旋律。

墨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吼道:“妳在说什么?”

“我不会跟她道歉!”她再次申明。

“澈哥哥,我都说算了,我不会计较……”

“够了!”上官婉儿假惺惺,让予欢积压的愤怒泉涌而上,甩掉墨澈的手,再也顾不得其他,对她大吼出声:“妳何必在这里作戏呢?妳不是希望我和墨澈闹翻吗?如妳的意了还不好?!”

“妳说什么鬼话?”她的退让令墨澈更怒。

“冤枉啊!澈哥哥。”上官婉儿喊冤,眸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想不到自己这招先下手为强效果如此好,闹翻啦!闹翻啦!她恶毒想道。

意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凤阳公主却沉住气,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香茶低啜,似乎很满意现在这种情况,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

他的不信任,他的喝斥,教予欢心痛、难受之极。她十指紧揪住衣襟,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我想我说的是,我不要你了,你想纳多少妾爱多少女人,我不会过问;你想跟谁在御风楼过夜翻滚上床,我无所谓;反正你从来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因为她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所以就算她自己甩自己巴掌,陷害于我,你也不追查,不管对不对?”

“妳……”

“就因为我不够她漂亮,不够她温柔体贴;就因为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就认定我是水杨花,硬给你戴绿帽;就因为我不懂得耍心计陷害别人,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可怜,所以,不论事情对错,你的心中早已认定错的人始终是我,对吗?”强忍着眶中的泪水,她的眼显得分外清明。

她没有发现,凤阳公主听到她这番话顿时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官婉儿嘴角扬起一抹笑,而在座的长老则皱紧眉头。

“你没有看到吗?我这次也被他们打啊,可笑的是,我是堂堂一个王妃,竟然被一个丫鬟打?!在你心中,我算什么?她只要掉两滴泪水,你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于我。”露出一个比哭更丑陋的笑容,望进他黑沉而幽深的眼,她轻轻着:“我不想猜测自己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但请你如果不爱我,请不要再来撩拨我,好吗?”

给她希望,又给她绝望,这样的宠爱,是爱吗?她开始怀疑了。如果爱她,就不会误解她,就不会不相信她。原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英雄,殊不知,他是戳破她的梦。

“妳……”突然的内心告白,教墨澈怔愣原地,而她太过澄净而幽怨的眸让他难以面对,“承恩,送王妃回临风居。”他脸容僵硬的吩咐道。

“是。”一直守在门外的承恩进来。“王妃,请!”

墨澈冷漠的语气,让予欢的心都凉了,冷冷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视线定在上官婉儿得意的笑脸一会,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

时间飞逝,离除夕还有三天,这夜,寒风刺骨。

御风楼小厅里,坐着两名男子,都是一身黑衣,一人面容俊逸,眉宇间却自然流露刚毅,带点玩世不恭,另一人有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眼角难掩冷漠孤傲之态,却又有股令人不自觉怦动的强悍力量。

“你真的打算春节过后娶她们?”面容俊逸的正是好久没有出现的韩桦,他侧眸望着身旁的墨澈,嘴角扬起,噙着一丝兴味。

墨澈冷漠一笑。“什么都筹备好了,只差拜堂。”拿起酒壶,为自己添上一杯酒。

“常予欢那边如何?她没有意见吗?”韩桦挑挑眼,以他对常予欢的了解,她并不是那些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传统女子,虽然长相平凡,可她格刚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墨澈这样一意孤行,只怕会引起她的反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墨澈一抿唇,举起酒茶喝了一口酒。上次争吵里,听到她叫自己休了她,他心竟然心会慌、会乱?就好像自己要被抛弃了一样?他以为她爱自己,现在她如此轻易说放手,他不敢确定了。

韩桦叹了口气,望向他,语气认真:“你是因为那件事让你内疚才娶她,还是因为她是你未婚妻?”这个她,他们心里明白,是指上官婉儿。

“你认为呢?”墨澈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然后举杯将剩下的酒喝尽。

韩桦眉一皱,惊道:“你该不会为了解体内的蛊降,找个女人为你生孩吧?不等狂回来?他也许能找到解蛊降的方法。”

“你以为冰丝蚕和雪藏莲这么容易找吗?”墨澈眼神里掠过一丝黯淡。他的身体隐隐有点变化,近日运气有股气流潜伏在丹田,不上不下的,而他的内力却突然大增,让他有点劳驾不住。

韩桦担忧道:“那么三个月后,龙阳山之约能应付吗?”

日前,墨澈收到欧阳克的战书,在凤梧国与汶莱国交界的龙阳山决一雌雄,而他体内的蛊降仍未解,只怕到时难以应付欧阳克的六阳宝典。三年前墨澈废了欧阳克一只手臂,三年后他再次出现,并且,行事作风跟以往不一样,现在似乎喜欢使用暗招。据他的探子回报,欧阳克这次来凤梧国,不只是找墨澈报复,他是为汶莱国而来,找在这里失踪的质子太子。

墨澈没说什么,站起来,渡到窗前,推开两扇微启的窗户,让风吹散室内的酒气,居高临下,望向地下的一片漆黑丛林之间,忽然见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过巡逻队,偷偷的朝临风居的方向走去。他微眯起黑眸,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

不知这样算不算冷战呢?自那天两人当着众人面前吵架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墨澈,之前的柔情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反而在王府里,常常听到有关他跟上官婉儿的流言,说他们天生一对,说王爷对上官姑娘温柔体贴,说……这些重复又重复的话,予欢听得麻木了。

她不知道墨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上官婉儿诬陷她打她的事不了了之,凤阳公主也没有来找她麻烦,顶多见面当她是透明人。容儿被释放出来了,可是,她因为下泻药的事,再也不能留在王府服侍她,这样也好,反正王府她也待不久。只要找到‘荷塘月夜’这幅画,她就离开这里,晋王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她从来不屑坐。

夜晚,予欢赶走所有侍候她的人,一个人待在内室里。

她手上拿着一只发夹,心里很震惊。

黄昏时,有一个婢女偷偷给了她一封信,打开一看,原来是风齐天写给她的,信上催促她赶快找到画,否则,将沈爷爷的孙女小灵儿卖进青楼,他还将小灵儿一只发夹送来给她,她认得这只发夹,是她买来送给小灵儿的生日礼物。

上次见到风潇然,她曾经拜托过他帮自己到洛阳城找沈爷爷一家,那时她怀疑风齐天是骗她的,可风潇然却告诉她,他到洛阳城并没有见到沈爷爷一家,从邻居那里打探到,有一个晚上,突然闯进来一班黑衣人,将他们一家带走了,再也没有看到他们出现。

予欢知道,这些人是风齐天派去的,而现在,她手上拿着的发夹,说明沈爷爷一家还在他们手上。

此刻,她的丽颜布满忧愁。现在,她要担心的是沈爷爷一家,而不是她的感情问题。找了那么久,她本不知道那幅画放在哪里?她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个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她,抬头左右看了,发现半敞的窗边外,映着一抹人影。她大胆的走过去,那人影也上前几步,原来是给她信的婢女。

“相爷问,妳打算什么时候给他答复。”

“三天后我给妳回函,妳先在密林里等着,三天后的此时再过来。”予欢低声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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