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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迅脸上露出了一副毫不掩饰的震惊表情,像是糅杂了喜悦、难以置信和怀疑的眼睛飞快地眨了眨——他甚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一直盯着他的吴羽策一把按了回去。然而他眼中情绪激烈的变换了几番,用强压着吃惊的口气抖着嗓子问,“……队长?”

他这话一出,李轩和吴羽策两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了一番,李轩迟疑的问,“鬼灯?”他确是听闻近来有个新人给配来他们情报组,这人似是还带着任务,上头说做完了便来找他报道。为了安全,命令向来都是走的单行,且都是寥寥几则短讯,李轩只当是这人还未到上海,却是未曾料到家里这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是带着这样的意图来到大上海。

“哎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呐!”李迅鬼哭狼嚎似的嚷了出来,眼见着自个儿的代号都被对方喊了出来,心下明白是和自己人对上了,暗暗松了口气。

李轩也是一脸尴尬的和吴羽策对视了一眼,俯身去解还缚着对方的绷带,“罢了……也算是互相摸了个底。我是鬼泣,那是鬼刻。”他冲着站在一旁的吴羽策抬了抬下巴。说话间利落地解完了绷带,将一直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温和地笑了笑,“欢迎你加入虚空。”

“谢啦——不过我更关心的是——我最近有什么活儿没?”李迅借力站起身,边揉着自己刚被松绑的手活络着关节,边问着前一刻还是自己堂兄——如今又多了一重身份的李轩。后者正整理着衬衫的领子,尝试着将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给遮掩起来。

“不,近期不会给你任务了。虽说伤并不严重,但难免会影响你行动。近期的事情,我和阿策来处理就好。”李轩说着,有些懊丧地放弃了折腾自己的领子,转而在披上外套以后给自己严实的捂上了围巾——倒是遮的严严实实。

“恩,而且你行动刚得手,外头难免风声大。”吴羽策跟着说道,也站起身来,“时候也差不多,我该走了。”

“嗨,吴老板其实呆多久都没有问题。”李迅笑的一脸狡黠,“你俩的掩护……简直天衣无缝。”

“臭小子别没大没小。”正从衣架上拿了另一件外套走回来的李轩瞪了他一眼,转身将大衣披在吴羽策肩上,“外头凉,和你说了几次总也记不住,偏要穿长衫出门——咱们走吧。”说着就着这姿势半是推着半是搂着的带着吴羽策出了门。

李迅一个人在后头看着仿佛早已习惯李轩的念叨而没有任何反应的吴羽策点了点头,与李轩两个人消失在门侧,给惊得都没想起要调侃两句。半晌才嘟哝出一句,“假戏真做也不至于这样吧……”

而被如此评价的两个人在这点儿工夫里早已走到了楼下,浑然没有听见李迅的抱怨声。这会儿时候尚早,天虽已透亮,却因笼着一层云,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日光隔着那一重云,总也暖不到人身上来,空气里尽是股沾着水汽的清冽味道。李轩深深吸了口气,虽然穿的厚实,却也感到了点儿寒意,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跟在他身旁的吴羽策,却正好瞥见对方双手拢在嘴边朝里呵气,那口微暖的气息眨眼间就成了白色的若有似无的水汽散在空气里。李轩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双厚实的皮手套,拉过吴羽策的手就往上套,“这天气早上就容易泛凉,你也总不想着添衣服,伤风了怎么办?嗓子还要不要了?”他正自个儿念着,说完了却没听吴羽策应他,怔了怔才觉着说的有些多了,心下一慌就忍不住带着点忐忑的抬头去看吴羽策,也没想着手套还有一只没戴上的正拎在自个儿手里。他动作突然,吴羽策一脸不知是好笑还是高兴的表情没来得及掩下去,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冲李轩的右手抬了抬下巴,“那只手套,还给不给我了?”“啊……?”李轩愣愣的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简直想要给自己脑壳一巴掌,他匆匆把还有一只手套往吴羽策怀里一递,在愈显微妙的气氛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错开了视线不去看那人的表情。

吴羽策虚虚的握了握带着手套的双手,皮手套的里子是层颇厚实的绒布,原本泛着寒意的指尖迅速的染上了温度,活动起来也颇为灵活。他又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大衣,正色道,“那我走了——后天还有场戏,有兴趣可以来听。”

李轩了然地点头,意有所指地说,“你的戏,我自然不会落了——这便静候佳音了。”

吴羽策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这清早还冷清的过分的地方,留了一串空落落的脚步声。

他今日原没有要唱的场子,但仍是沿着昨日来时的路,走回了戏院去。今儿里头上一场《西施》,是班子里难得的女角儿担唱的,算来也是吴羽策的师妹。他平素虽然不怎么主动和人去打交道,但也不是冷面无情之辈,班子里上上下下也颇得他关照,对这个登台没几年的姑娘少不得也是要指点几句,也偏巧的人家不认生,一来二去反而交情还颇为不错。

“吴师哥,你今儿不是没有场子要唱吗?”看着他走进后台来,已上了大半妆的女孩儿惊喜的站了起来问着。一头珠翠还没戴稳,摇摇晃晃的直要往下坠。吴羽策随手替她把头上一支珠钗给扶稳当了,双手重又拢回长衫的袖子里,稍稍往后挪了挪站定,方才说,“来看看罢了,左右没什么事。”

“嘿,今儿这《西施》我可是第一次唱,师哥可不要笑话我。”

“不会。”吴羽看了眼后台的挂钟,“快上台了罢,你把妆上了,我去前台候着了。”

“哎,我省的。”姑娘家笑了笑,扶了一头的珠花又细细上起了妆。吴羽策在后台走了一圈,回到自个儿的独间里去,整了整后台上台要穿的戏服,拉开放杂物的抽屉,摸出一支笔和一本工作笔记来。那本小册子上写的大抵都是他对唱过的戏的想法,哪儿好哪儿不好,哪儿要改,都写的请清楚楚。他没念过多少书,但是字却无端的写的大气漂亮,一笔一划像是这人一样刀劈斧凿的,带着一股子的坚韧味道。只是这本子上也有那么几页给草草撕下的,像是不满意上头写的东西。

吴羽策随手撕下一页纸,正待提笔写些什么,却觉得戴着手套那笔不灵便。他摘下手套,原是想塞裤子口袋里,才想起今日仍是着着长衫,没有口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重又把纸笔放回了抽屉里,起身往前台走去。

此时戏已然开场。《西施》原是讲的越王勾践借着美女西施在吴国行的懈敌之计,这里头自也是有才子佳人和风流韵事,但要紧之处却是讲的国恨家仇、卧薪尝胆的事儿——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年月、这个地界来上这出戏。但这年轻姑娘家终究是欠了火候,西施美则美矣,那点忧国之心,兴国之念却是淡了——吴羽策一个人坐在台下边看边想着,倒也没觉着自个儿其实也不过二十余的年纪。

戏唱至末场,吴羽策悄悄从偏门走出了戏院。这是条挺僻静的小道,比不得前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胜在清净。他一出门就瞅见一个黄包车夫将车停在小道的一侧,自个儿斜斜地倚着车子吞云吐雾的抽烟。

那是个个子颇高的汉子,身板结实,虽然这天日渐寒冷起来,他却只在短衫外头穿着件夹袄。头上像寻常车夫一样带着顶灰色的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眉眼,只见得一片烟雾缭绕的。就这会儿像是听见了对面的声响,抬起头瞅了眼,见是吴羽策,大咧咧的笑了笑,像是颇熟识般的打了个招呼,“哟——吴老板啊。今儿怎么这么早?”

他这一抬了头,也就露出了那张看着还十分年轻且俊朗的脸。大约是二十六七上下,虽然长得俊,却不带一点女气,面部线条十分硬朗,带着风里来雨里去磨砺出来的一点粗犷,在这张年轻的脸上甚至显出了点沧桑。

“今儿没场子。”吴羽策倒也一副熟识的样子和他边说着,边上了车。

“啧,我还想多抽会儿呢——还是回你家去?”那车夫随手扔了刚点着没多久,还有好长一截的烟,伸手按了按帽子就准备上路。

“恩。”吴羽策话音刚落,那车夫边利索的拉起车跑了起来。

吴羽策自个儿住的地方离这里倒也不是很远,他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人讲起了话,“大孙你昨儿晚上怎么没见来?”

那个姓孙的青年在吴羽策看不见的角度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媳妇病了,在家看媳妇呢!”

吴羽策想是想起什么,声音里也带上点笑意,“——你这么说他,也不怕挨揍。”

“嘿——他可舍不得。”那汉子声音里带着点不羁,带着点狂放,更有着点自得,听得吴羽策居然莫名的……生出了点儿羡慕的感觉。

便也这样一路不紧不慢的,赶到了吴羽策独门独院的小宅子。

是间上了年头的房子——据说是吴家祖辈上传下来的,虽然小却不显逼仄。青瓦白墙,天井里头放着口盛雨水和储水用的大缸,小院子里还种着些不知名的植物。在这一片密密挨着的老宅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了,然而比之外头街区里那灯红酒绿的闹市,和偏西那处李轩住的公寓,却是有着独特的、陈旧的老上海的味道了。

吴羽策一个人独住,小时候家里似是出了什么变故,只剩的一人,他也落得清净。他原是在门口下车,却想起自个儿并没有带钱在身上,便招呼着人进院子去与他拿零钱——再寻常不过的事,人也一口答应下了,便这么着,一前一后进了那僻静的小院子。

孙哲平一跨进内堂,便熟门熟路的找了张带靠背的椅子,大咧咧的坐下了,“我说吴羽策,你这每次递消息都得我拉你一趟,真是太便宜你了。”

吴羽策像是没听见一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随手从书架上拿着纸笔就写下了昨晚上李轩给他的消息,递了过去。孙哲平扫了一眼,将纸片折了塞自个儿夹袄的口袋里,“这次谁接应?”

“我。”吴羽策简洁明了地说,“到时候我和李轩都会到场,你回头和张佳乐拟了路线再知会我们一声。”

“哟不容易啊,难得你们俩也一齐上阵了一会。”孙哲平笑着调侃一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直接给我纸条,还省的我来你着走一趟——连杯茶都没得喝。”

“衣服没口袋,藏不了纸条。”吴羽策说,“张佳乐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最近没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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