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从里间换好衣服出来,拿干布擦着头发,墨亦正羞于回忆自己刚刚天马行空的幻想,先开口道“主上怎幺一身是水?”。
“晨起我唤小厮带我去马场相马,结果马没相着,在马庄后山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既是沈庄主的秘密,怕也是那些刺客的秘密。”赵临抬眼看墨亦。
墨亦奇道:“刺客的秘密?”
赵临这才想起,马庄与刺客的关系还未同墨亦说过,笑道:“昨日本要与你说马庄内情,结果给混闹忘了”
墨亦不好意思笑笑,看他。
赵临撩开眼前碍眼的头发,尽量随意道:“那夜刺客用那样强效的春|药,必是知我命门。”说着偷偷看了眼墨亦。
见墨亦不自在撇开了眼,赵临反倒不扭捏了,拿了凳子在墨亦对面坐下看他,“而知我命门又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必是那人”
墨亦心头一滞,开口想宽慰他,赵临摇摇头,继续擦头发,“他既派了刺客出手,我不若就此顺藤摸瓜,从刺客身上找到线索也许能更快找到他。当晚我们走后,墨炎等将刺客斩杀后搜身,只于耳后发现一豌豆大刺青。刺青是一四脚有尾小虫首尾相接,内环一朵盛放的四瓣小花。虫型若守宫,未证,而小花则正正同这‘城北马庄’家徽一致。这家徽虽是马庄象征,坊称却是源自漠北而来的沈夫人,可漠北沈夫人不好见,不若先看看这漠北来的马。因彼时你我尚自尴尬,我便只借口买马同你一同来了马庄。”
墨亦点点头,示意赵临继续。
赵临放下手巾,“于马庄门口我们见到了沈家小公子,他那时虽假作马庄伙计涂黑了脸,手却是白白净净,足下那双皮靴更是一个马庄小伙计干个三年五载也是买不得的,且躬身以示恭敬的动作僵硬,故我猜测他多半是马庄的小主人。”
墨亦有些尴尬,自己竟未注意到这许多,太失职了。
赵临倒了杯热茶,“后进了马场,我左右寻不见漠北马,只好几次挑衅,想促使沈小公子意气用事,引出漠北马。沈小公子果然中计,带你我去见了‘踏雪’,漠北名马,可遇不可求。彼时我想假借兴趣细看看那匹漠北马,沈小公子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我猜此马必然有异。走近后果然发现‘踏雪’瞳仁大,眼带血丝,呼吸急促,十分亢奋。后面的你也知道,那马会攻击人,怕不是得了什幺病,就是被什幺人下药了。”赵临看向墨亦。
墨亦皱眉:“沈骋也同我提起,近段马庄生意不好做,他才想假装小伙计帮他爹卖马,所以这马庄的马恐怕不止这一匹有问题。”
赵临点头,“对,据之前客栈小二说的,这马庄之所以能开起来,就是沈庄主年轻的时候去漠北找了顶好的一批种马带回来培育发展起来的。可是我今天在马庄四处仔细看过,好马有,却都不是漠北的品种。当然这些马也可能是沈庄主近年才养起来,可这以漠北马发家的偌大马庄,竟连一匹漠北的杂血马都没有就实在太诡异了。”
墨亦瞪大眼,“您是说,有人对马庄所有含漠北马血统的马都下手了?”
赵临饮了茶,觉得暖和些了,继续道:“这是可能之一,但若有人大规模地对漠北马下手,那马不论表现是病是中毒必应有大量马医来马场诊治,闹得众人皆知,沈庄主不可能任其拖到一匹马也无的状态后,还悄没生息地粉饰太平。就算最后治不好都死了,那昨天那匹‘踏雪’呢?昨儿的时候还欢蹦乱跳,今儿我就找不到了。”
“您是说也可能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沈庄主把所有漠北血统的马都藏起来了?”随后墨亦又自我反驳,“可这没有道理,以漠北马发家的沈家,藏马做什幺?”
“这就是矛盾所在,所以我猜,这漠北血统的马有问题是真,这藏马也是真!”赵临饮尽茶水,“有什幺情况可能让一个马庄庄主情愿藏着他那些价逼黄金的好马偷偷治疗,而不能大张旗鼓地找马医?”
墨亦心里咯噔了一下,马瘟!墨亦“腾”地起身,“主上你快走!”
赵临愣了一下,拉他坐下,安抚道:“不过人的。”
墨亦却焦急,“主上你不可任性,你怎知那马瘟不过人!”说着又要起身。
赵临止住他,无奈道:“因为我看过那瘟马了。”
“主上!”墨亦急得不行,反手握住赵临的手腕,指下的脉搏平稳、健壮,墨亦又觉自己医术不精,要去看赵临脸色。
赵临任他捧着脸,抬手摸摸他的头,温柔道:“没事的,那马是中毒,我已找到那毒草了。”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了一枝拿白布裹着的小花。
花白、四瓣,盛放,带着浅浅的香气,一如之前在赵临身上闻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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