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明轩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因为我不要吃啊。”
“这就是你从来不做芹菜的原因?”唐绍笑眯眯地问。
单明轩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做饭,没资格点菜。我不做自己不要吃的东西,很正常啊。”
“终于肯说话了?”唐绍却不顺着闲聊说,冲单明轩笑得有些招摇,“从诊所出来到刚才,一直板着脸,也不知道你哪里看不顺眼了。”
单明轩一听就又要皱眉,唐绍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跟我说说呀,你到底在想什么?”唐绍问。
“我口才不如你好,说不清楚,”单明轩沉吟了一下,坦诚说,“要是一定要问的话,我倒是突然会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唐绍逗他,“想象我狼狈的样子吗?”
单明轩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认真地说:“这一点都不好笑,你知不知道你进医院的时候就休克了?”
唐绍心想,我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做了7个多小时的手术,坚持复健了3年,至今还有心理和行为问题,我哪里不知道了。但他没说,只是对着单明轩笑。
“好吧,那么你介意分享一下吗?我倒也想知道从你的角度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初遇的。”
“从我的角度来说,这真是最不好的见面方式了。”单明轩说得十分认真。
唐绍确定他也是这么想的,这大概就叫从开局注定的艰辛。
“我也不想被绑架的,”唐绍眨着那双过大的眼睛,带着三分玩笑,调侃说,“从来没想到文化部门也会有职业风险,我还以为我爹就是个没实权、窝里横的老家伙呢。”
单明轩不怎么赞同地皱了皱眉,替他死去的岳父辩解了一句:“是因为他一力申请,我们才接到了营救任务的。毕竟是跨部门的合作,也是十分不易。”
“嗯,”唐绍点点头,“这倒也是部分事实。不过另一部分事实就是他高调宣传不合作的态度,让绑匪拿我当了泄愤的沙包,倒也不是说我没嘴贱,不过我肯定他们是在看电视转播的时候决定要对我的手不那么友好的。”
单明轩听到他这么说,竟然畏缩了一下,那动作实在太过细微,如果不是唐绍一直盯着看,他肯定发现不了。他惊异于单明轩如此外露的恐惧,脱口而出:“怎么了?”
单明轩并没有立即答他,只是低头注视着唐绍放在桌上的右手。
那双手莹润白皙、十指修长,指甲圆润,一看就是不做事的手,但如果和唐绍的左手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他右手的指节有些奇怪的变形和肿胀,虽然轻微,但有异于左手。那是一场长达7小时的精细修复手术留下的痕迹。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单明轩说,“我既害怕处理得不够及时,又害怕处理太快,我不知道该多精细、该多粗糙。那是你的手,虽然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以后会用它赚多少钱,但我觉得手总是挺重要的对吧?”
唐绍笑了,他把手直直地伸过桌面,伸到单明轩眼前。
“你看,好好的,而且我还用它赚到了很多钱,比如今晚的晚饭钱。做完手术真的很痛,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那些疼痛,它们让我知道手还能用。复健就差多了,有时候真的很泄气,但我会想,如果我的手最后没有恢复到最好,有个傻大兵会内疚,会觉得自己当时的急救有问题吧?为了不变成别人的罪恶感,我只能再努努力啦。”
单明轩看着那只手,也笑了一下。
“我已经服役快10年啦,这些年出过各种任务,见过各种场面,但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你的手那时候一副惨状。”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变浅了。
唐绍猝不及防,也被他的话带进回忆里,那七支八棱扭曲的指骨和肿胀变形的手掌,那种尖锐又连绵不断的疼痛和看着自己肢体面目全非的恐惧,唐绍永远也忘不了。而与此同时,同样深刻的记忆便是那个脸上涂着迷彩防护眼睛却无比闪亮的士兵,抓着速降绳从天而降,用背影隔绝了喧嚣、恐惧、疼痛与他。
那是唐绍心里珍藏的画面,被他的记忆描摹得圆润光辉,然而他能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那时候比现在活泼多了,还会笑。”
单明轩“哼”了一声,也笑话他:“你那时候可是惨得一塌糊涂,被打得鼻青眼肿,瘦脱了行,脱水高烧,整个人像块破抹布,哪有点贵公子的样子。”
“原来我留给你这样的第一印象?”唐绍佯装吃惊,“那我岂不是半点架子都端不起来了?”
单明轩却认真地反问他:“那我呢?我留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这个么……”唐绍眯起了眼睛。他还记得被担架抬出去的那短短一段路,媒体比救护车来得还快,他爸爸恨不得在把他送进医院前先开发布会。各种灯光把那片荒野照得比白天还亮,在各种喧嚣和闪光灯的环绕中,单明轩脱下外套遮住了他所有的狼狈和伤痛,他能隔着布料看见模糊的人群,而萦绕着他的只有那股松林和大地的气息。从此,单明轩的信息素气味,对他来说只意味着安全和保护。
第25章
“就算我是个演说家也说不清楚,”唐绍把他珍贵的回忆又小心翼翼地收好,坦白地告诉单明轩,“对我来说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时刻。”
在营救任务成功完成之后,单明轩以及他的小队正式开始日常执行特殊任务,进入到了忙碌危险但心无旁骛的生活中。而唐绍对自己那一年多的人生回忆,则更多的是一片泥沼,到处都是想将他拉入淤泥的无形的手,他和生理以及心理上的各种痛苦搏斗,全力挣扎。在那些痛苦的回忆中,在生活飘摇的风雨中,与单明轩初见的回忆就像锚点一样确保了唐绍没有迷失在惊涛骇浪中。
现在想来,也许那种深刻的迷恋本身就是心理问题的伴生产物,唐绍当时一无所知,如今却已经割舍不去。
“我只能说,任何时候回忆起来,这感觉都清晰真实到像是刚刚发生的。”唐绍补充说。
单明轩的表情有些严肃也有些理解,他点点头,赞同道:“对你来说,确实如此。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有被绑架、被折磨的体验。”
唐绍笑笑,把手收了回来,他解释说:“倒不是因为那个,不过没关系,我能说清楚第二次见到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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