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一个很简便的酒桌游戏,每个人伸出一只手,轮流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在场其他人有做过这件事,就要屈起一根手指,一口闷掉眼前的酒。谁先将五指攥成拳,就算是输掉这个游戏,需要接受竖起手指最多的人指定的惩罚。
像萧栩这样不常参加同事聚会的人都有所耳闻,听一遍就弄明白了规则。
裴泽给予了萧栩这个初学者一个小小的便利,眯着眼睛说:“小栩,你先说吧。”
萧栩轻抿着唇,想了想道:“我没有在南城念过小学。”
他是初中时因为父亲调职才跟着搬过来的,而据他所知其余三人应该都是南城本地人。
方栖宁稍稍有些惊讶,屈起了大拇指,一边调笑道:“小栩真的变坏了,第一个开口,也不给我留点面儿。”
裴泽是地地道道的南城人,陆岸的父母虽然均不在南城发展,但外祖家就在这边,他自小跟着外祖父母生活比较多。两人笑着摇摇头,也紧跟着扳了一根手指。
按着顺时针排序,第二个轮到了裴泽。
他轻咳了一声,眼珠转了一圈,落在瓷白的指尖上,笑嘻嘻说道:“我没有炒过顶头上司。”
他这纯粹是针对萧栩来的,方栖宁二人躲过一局,轮到萧栩弯了一根手指,现在四人又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
方栖宁偏头看陆岸,盯了他摊在桌面上细长劲瘦的手指几秒,决定坑谁不如坑男朋友,十分鸡贼地说道:“我没有得过近视。”
这话一出,弯起手指的竟然有两个人。方栖宁目光顺着望向可怜兮兮的萧栩,略带歉意地说:“我也没想到误伤到你了!”
萧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腼腆地笑道:“我戴的隐形。”
陆岸叹了口气:“虽然我今天没戴眼镜,但是假如我糊弄过去,你一定会把我揪出来,那我还是自己承认了吧。”
方栖宁耐着性子憋笑,一本正经道:“那你可以讨回来呀。”
“是你说的啊,”陆岸挑起眉看了他一眼,当即以牙还牙,“我没有开过酒吧。”
裴泽在一旁听得发笑:“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方栖宁不客气地怼回去:“不是你先起的头?”
“是我是我,”裴泽举手投降,转移话题道,“小栩,又轮到你了。”
萧栩致力于维持平衡,思来想去憋出来一句:“我没有抽过烟。”
同学聚会里不免要随大流,萧栩天生酒量不错,但烟是从来没碰过一根。酒吧里烟酒俱全的客人比比皆是,十几分钟前才收起烟盒的裴泽就踩中了雷。
他无奈道:“你看你看,我今天都把烟收起来了,还是没能躲过去哈。”
可能他自己意识不到,但方栖宁愈发觉得萧栩有点儿切开黑的体质。他垂下眼睫笑了笑,默默地屈起了第三根手指。
陆岸定定地看着他,神情中含着一丝讶异,但他绝不会当场问出口,不露声色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反倒是裴泽直起了身,兴趣浓厚的眼光扫过方栖宁,直白地调笑道,“宁宁,开玩笑了吧,我怎么没见过你抽烟呢,你把只吸过一口尝尝的也算进去了?”
方栖宁转过头,对着他笑道:“不是哦,真的抽过,没有瘾,也就那一两回。”
裴泽的笑意维持在脸上,自顾自端起杯子,和摆在方栖宁面前的玻璃杯碰了一下,言辞古怪地说道:“真是个诚实的乖孩子,你现在是最接近全军覆没的哦。”
方栖宁撇撇嘴:“没事儿。”
裴泽的想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他随口说了句话,像是在放水一样,这一回没人弯曲手指,惩罚回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方栖宁又多苟了一轮,轮到陆岸时,他停顿思索的时间明显有些过长,连方栖宁也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这时候有人敲了敲桌面,打断大家望向陆岸的默契,齐齐抬头看向来人。
一身浅色的风衣,内搭似乎是一件薄衫,方栖宁抬手摸了摸他的袖口,皱着眉头道:“你还真不嫌冷啊。”
谢乔手指冰凉,反手握了握他的手心,轻笑一声,“还行吧。”
方栖宁和他认识在温和的春天,并不清楚谢乔到底畏不畏寒,但摸着他冰冷的手指,方栖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虎口贴着手腕,谢乔轻巧地松开手,环顾了一周,坐到了萧栩身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笑,先是轮流打了一圈招呼,然后缓缓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出来,“不给我介绍介绍吗,久仰大名了,裴少。”
裴泽专注地望着他,就这么静静地盯了两秒,“醒也无聊,醉也无聊,多好听的名儿。”
“哎,人人都这么觉得,”谢乔接过萧栩给他倒的果酒,摇了摇手指,“只是因为我妈姓乔而已。至于她有没有想到那句词,那我可就不清楚了。”
他坐在最外围,路过的男孩瞥见一个漂亮的侧脸就吹起了口哨,谢乔恍然不觉,完全不去搭理别人的示好。
“萧栩啊萧栩,亏我还惦记着找你来画廊呢,恢复自由身这么大件事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萧栩连忙摇头:“是、是今天早上才做的决定,因为担心打扰到你,才没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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