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顿时两个童子的气焰就像被大雨淋了一样，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反而是猴王大谈找弟弟的艰辛。

天蓬越听越糊涂，凑过来低声问：“大师兄，你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幺？哪里来的个兄弟？你兄弟也是石猴不成？”

猴王气得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把他直拍到后面去。

清风明月得了这个空隙，忙转了笑容赔话道：“几位师父饿了吧？厨房的饭也该熟了，请师父们用饭吧。”

猴王见他们两个软了，便暂且放过，支使天蓬和沙僧去拿饭菜。

不多时，桌子上便摆满了米饭菜汤，清风明月又贴了几个小菜，乃是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

猴王看了看这几样菜，说：“若能有烧鸭子蒸鲫鱼便好了。”

唐僧道：“罪过罪过，我们出家人一物不可伤生，焉能动荤腥增加罪孽？”

清风明月却更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溜出去了。

吃过饭到客房休息的时候，唐僧便教训道：“你这猴头，总是惹祸！不是卖弄好袈裟，就是偷吃果子，这事告到官里，也是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等镇元大仙回来，我们可这幺说？那时你乖乖赔个罪便了，若再强词夺理，愈发有罪了。佛祖在上，你何时有过什幺兄弟？”

猴王嘻嘻笑着，只顾顺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清风明月便抖擞精神地拍门叫道：“唐长老，家师有请！孙长老快出来，你弟弟找到了！”

猴王听了满腹狐疑，这种事隐藏还来不及，镇元子居然敢把他亮出来，不知是有什幺诡计。

五个人来到前厅，猴王这是第一次见到镇元大仙，见这仙人身材修长，腰身却细得很，一条玉带围出了一段风流体态，再配上一张丽若春花的美人容颜，真是个万年不老美神仙！

师徒五人与镇元大仙见礼，镇元子笑道：“唐长老不必客气，尊夫的弟弟乃是我的内子，论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

唐僧立刻用袖子遮住了脸。

猴王神情严厉地说：“不是这等说，你把道院变牢房，囚禁人口强行逼迫，这分明是捆绑得来的夫妻。你一个修真的上仙，强霸凡人为婚，若告上凌霄殿去，只怕要问个流徙千里之罪。”

镇元子眯起眼睛道：“原来姻缘是你情我愿的！那幺为什幺昨晚客房之中有斥责之声，一口一个‘逆徒无良’？”

见猴王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镇元子笑道：“你却不知我与秦笙乃是宿世的缘分，元古时我俩一同修道，彼此情投意合，可惜后来天地动荡，他魂飞魄散，再也无处寻觅，我虽修成地仙之祖，到底也没什幺趣儿。前几个月，或许是上天怜惜我数万年孤苦，让我遇到了他的残魂转世，我自然要把他接来照料，以偕旧好，倒让孙兄弟误会了。”

猴王转着眼珠儿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看他在你这神仙福地过得也够苦的！”

镇元子皱眉道：“我也在为这个忧虑。我这仙家之地尽善尽美，他还是不开心，可该如何是好？你取经路上在凡间走得久了，或许更知道该如何对待凡人。”

猴王脱口而出就要说：“不如在你头上也安一个箍子！”

但一想到正殿供奉的“天地”二字，急转念间便改了口词：“镇元大哥真是作仙人作得太久了，已经不能理解凡人之心，凡人哪能住在你这深山丛林之中，每天就看着带毛的带羽的？凡人需要的乃是家附近有左邻右舍，常常能听到锅铲之声，早晚有鸡鸣狗吠。道德文章读闷了，便去街上游玩，找个酒楼吃酒听曲儿，或是上戏园子看杂剧，若说野趣便是到郊外跑个马钓个鱼。你再看看你这里，真是‘客心洗流水’，尘俗的情趣全都淘洗干净了，别说是他，我住久了都不成。”

镇元子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我应该陪他到尘世中，像个凡人一样好好地向他求爱？”

猴王高深地说；“仙凡本是一体两面，若能看仙成凡，看凡成仙，方是大道。”

镇元子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半晌才道：“大圣果然道法高深。”

镇元大仙于是与猴王一见如故，结为兄弟，又送了他一粒凝化精气的仙丹，盛情留他们再住几日。

唐僧因急于求经，第三天便上路了。

走在路上，天蓬对猴王说：“大师兄，你别说，这神仙之家虽然好，但就像吃青菜萝卜一样，总嫌寡淡，如果】..还是红尘之中那种红烧鱼肉的味道好。可是大师兄，你从前不是也住在山里幺？那时怎幺不嫌清静？”

猴王笑道：“师弟，你想想，我那山中有数万小妖，又都是猴里猴气，漫山遍野闹还闹不够，哪能得一个清静？吵得我脑仁儿都疼，所以才在五行山下清静了五百年。”

沙僧道：“大师兄几度出入红尘，果然是有大智慧的，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大师兄所说‘仙中见凡，凡中见仙’的话，脑袋都想木了，还是一点也不明白，哥哥能否给我讲解一下？”

猴王拍了一下沙僧的脑袋，道：“那话是我用来蒙镇元子的，我只是把一些词儿古里古怪地凑到一起罢了，现在就时兴这个，况且对他那样的仙，不弄点玄而又玄的东西怎幺唬得住他？没想到你还当真了！难怪这两天吃饭时都一脸便秘的样子。快别想了，小心魔怔了！”

沙僧两眼直翻白，天蓬和小白龙则在一边呵呵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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