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说一号基地不存在。”唐灵飞平淡地说，“是，我不想让任何人去那个地方。”
田晶倾身向前，她的眼里，射出了极其热切的光芒。“为什幺不？我们造出了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想象的东西，我们为什幺不能让它们来改变这个世界？”
唐灵飞注视着她，缓缓地说：“你应该明白，我没有野心。”
“这不是野心，这是我们本来就拥有的能力，是属于我们的天赋！”田晶回视他，“这有什幺不对？我们用的是自己的东西！明明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为什幺要把自己留在那个旧得入土的世界里面？”
唐灵飞低下头，看着浮在茶碗里的茶叶。他的声音，飘飘浮浮。“田晶，你也应该很清楚，在这种翻天覆地的过程中，会有很多牺牲。包括我们自身，也很可能会在这样的变革里面粉身碎骨，不复存如果】..在。这一切，都是我不愿意发生的，我还在竭力保有最后的底线。”
“变革是迟早的，牺牲也是必须的。任何一次改变时代的大变革都是如此，这不需要我来教你。”田晶不耐烦地说，“生物必须得适应环境，才能生存下去，不更新就会被自然淘汰。过几亿年也不会变的规律！至于我们自身……本来变革就是一种冒险，粉身碎骨我也觉得值得。你反而没有珊姨的狂热了，灵飞，从小你就这个样子。你总是在逃避。”
“理性一点，没什幺不好的。”唐灵飞淡淡地说，“晶晶，我对这个应该入土的世界，还有所留恋。就让我多留恋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那是多久？”田晶反问，“事实上，对你而言，已经不存在时间了，不是吗？告诉我，灵飞，‘永恒’的感觉，是什幺？”
“这就是你想跟我交换的东西吗？”唐灵飞微笑地说，“不要说我没有警告你，晶晶，中国有句古诗，你该知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田晶大笑。“哦，你放心，我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会很乐于住在广寒宫上面，我的世界，不需要时间的流逝，我愿意永远保有这美丽的身体和容貌。”
“可是，你很清楚，我们如果发展下去，这皮囊终究是会被舍弃的，因为它太低级，不适合我们往更高级的形态发展。”唐灵飞说，“这才是所谓‘永恒’的本质，即使我们现在可以用更新身体，或者说，更换身体来保有青春。这只是一种亡羊补牢的做法，本质上，你明白，我们将会只剩下自己的思想了，身体只是皮囊，虽然我们可以随意更换，无限期保留，但那已经是被舍弃的废品了。变成这样，你愿意吗，田晶？”
田晶没有回答。她的眼光，凝视着手里的茶碗。
茶碗已经空了，不过，那特别的青瓷，看起来还像是有半碗水。
“容我考虑。”
唐灵飞一笑，这笑里面，却有种无法形容的寂寥。“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考虑太久。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站了起来，“我会先处理好赛蒙的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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