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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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让我教你懂吗?可是等你懂了,恐怕也就死到临头了,你还愿意?”主人一步步向床边走去,空荡的胃翻滚着剧痛,四肢五骸都尖啸着渴血,而他还行走在日光下,彬彬有礼地和猎物讨价还价。

他就是喜欢等到饥饿到极点时再用餐,是自虐,是施恩?他都不懂自己,只是觉得很爽,就像他穿西装配运动板鞋参加市长的就职典礼,看到所有人面容扭曲,他便觉得快活。

他厌恶血腥味,但他还是要不停地摄取,只为了活下去,获取真正的养分。

贪嗔痴怒怨恨妒,微笑着的阿修罗。

江覆水看着面前的男人像一座山一样覆了下来,却没有阻挡,发而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去,细细抚摸主人微青的胡茬:“我懂我的前任主人,但我看不懂您。”

主人似是想到了什幺,噗嗤一声捂着肚子笑了出来:“你会懂劳伦斯那个神经病?”

“毕竟他小时候还只是个人,在他十二岁接受洗礼之前,他还会和我一起玩,做一些很幼稚的游戏。”

那张过家家般的照片便是拍摄于那时,那时的前主人还会送他向日葵,说这种花很好看,他应该活得像它,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它不太好闻,但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一朵更适合江覆水的花。

后来他叫他A。

唇齿相依,最终互赠千树血花。

主人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平静的眼神,终于确定他没有一点惊讶:“你居然能知道前主人的名字,看来那小子以前确实宠爱过你。”

随着语调逐渐低沉,主人的手也插入了他双腿之间,江覆水呻吟了一声,皱眉咬紧了下唇,却是习以为常地乖顺分开了双腿,任身上的男人逐寸逐寸将自己逼到床帐内,又不断深入地俯下身来。

“你像牛奶,热牛奶。”

“……不过是苦的,药材的苦。”

一条濡湿温热的舌头在大腿内侧游走,江覆水不敢去挡,一手揪紧了床单,一手紧紧捂着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低哑的痛呼:“呜……”

他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床上的声音却嫩得像只奶羊羔子。抚摸着他的人着了迷,不住地喟叹着用全身去接触身下温柔躯体,只觉像是浸入了一池清香甜蜜的热牛奶浴,水面上还漂浮着热烈的美酒。

那瓷白肌肤下的血管轻轻跃动着,主人不住地戏弄他,伸出牙齿轻咬:“有人咬过你这里吗?……这里呢?”

是食物还是入药,连吞食的人都觉得恍惚。真真切切深入他体内时,主人只觉自己连足心都在发烫,像刚饮了一盅鹿血。

他先是让江覆水颠簸着荡了起来,满头细汗间徒劳地张口呼吸,却只能发出媚人的“嗯……啊……”,气音抖着随喘息钻进人耳朵里,挠得人心里痒得发慌,却又软了下去如泣如诉,滴溜溜地转回那双黑亮瞳孔中,明媚鲜妍,莫可直视。

江覆水失了神,乌青的膝盖被人捧着抬高架在了肩头,大腿间有几道去不掉的旧伤也就醒目地露在了新主人面前。

那些旧伤像蜿蜒的红蜈蚣,兴致来了,劳伦斯会咬遍他四肢每一处。

主人似讽似怒地勾起唇角:“看来有人用过了……”

江覆水听不清楚,他只会软绵绵地看着人,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被调教了这幺多年,在床上他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

不知主人冷了他多久,终于还是放下了他,把他面对面抱在怀里,粗暴而炽热的吐息喷在他耳边:“抱着我。”

江覆水恍惚伸出双臂搂住他,花洒当头扬下,沸血滚烫,主人纵身挺入了他后穴最深处,两颗尖齿也全数没入了他脖颈后。

江覆水眼前天地颠倒,万花轮转,在极度失神中他竟朦朦胧胧地笑了。

无怪乎有的血奴会被吸上瘾,这种感觉胜过交媾,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张最原始的祭台,随时准备赤裸地将自己献祭——

黑暗森林中,他们都在等待一只永远不会到来的怪物。

性的快感或许来自于脑海,而这种被吸食殆尽的痛苦和从中激发的极乐,却一定是刻印在肉体深处最本能的反应。

江覆水说不出话,看着牙齿上沾满了自己鲜血的男人,他居然还觉得快乐,甚至伸手去擦那吸血鬼唇边自己的血。

而后他尝了尝,只有腥涩。

梦瞬间便做完了,遗忘了,饱食者志得意满地拿起床单一角擦了擦嘴,又随手将床单丢在他身上,像对待一团堵过鼻血的卫生纸。

“我喜欢从背后下口,你最好早点习惯,别再绷得那幺紧。”

主人起身穿衣,从床底下拖出一双沾满黄泥的夸张短靴,却看也不看地便套在了脚上,两只袜子还一只紫一只黄。

这明明是他自己打造的清静之地,但随意践踏自己践踏一切,却好像更能令他兴奋。

江覆水叹了口气,有些留恋,更多的却是麻木:“嗯。”

他无知无觉地抬起僵直的手指,揪着床单将自己的身体稍稍遮住,一直微微颤抖的双腿却屈张不了,仍然感觉很冷。

请医生,是怕他不干净,挑逗温柔,是为了让他放松。

给牛按摩,让猪听音乐,只是为了口感。

主人套了件卡其色的夹克,硕大墨镜顶在头上,看起来又像个嬉皮流氓了。江覆水却不再想要了解他,无言地偏过了头去。

主人揪了点他身上的床单:“借我一下。”接着便用床单擦了擦靴子上的泥,边擦边好心地顺手把他向有阳光的地方推了推:“现在还幻想我是你的知己?”

“来,说说看,觉得我是个纯粹的变态,还是——”

“纯粹得什幺都没有。”江覆水忽而睁开眼,虽然疲惫,眼神却仍是一片清明:“没有一件事是能让您感觉有趣的吗?”

“我每天都活得很有趣。”

“那就是您不安心,我很怕高,就算摩天轮再好玩,我也一直提心吊胆,不会真觉得有趣的。”

“但是你还是想去看看摩天轮到底长什幺样,甚至冒险愿意上去坐一坐,是不是?”

大概是见他竟然还能说话,主人眼里多了几分略显轻松的玩笑之意,回身握住了他的手,忽而紧紧一攥,攥得江覆水都痛皱了眉头,语气却又变得极为温柔:“你说得真对,我是怕,我怕极了……”

“那些自以为是人的鬼有没有在背地里闲言碎语,说我是私生子?她们说得没错,我本来就该死在她们的假牙下,骨头被她们嚼碎,咔嚓咔嚓,就像落地钟的钟摆一样好听。”

主人咬着他的耳廓,神经质地抖着肩头,忍笑不止:“可是我有个哥哥,他命不好,本家只能认一个,母亲怜悯幼子,只犹豫地递了一下,就把我递了出去。”

“多伟大的母爱啊,我甚至连她长什幺样都不知道。也许我那个短命鬼哥哥和同时上了手术台,一样是抵在太阳穴上冷得发疼发麻的麻醉针,从此让我去吃人,让他被我吃,总要有一个被吃得干干净净,连坟墓都沉进地里被那些老树吸干……”

主人的眼神有几分恍惚,嘴角却仍是戏谑的冷嘲,江覆水并没有因他的动情演说而动摇,只是不语。

主人见他显然是一幅不肯信更不肯配合的样子,有点生气,却也更有兴致,舔着他颈后自己刚咬下的伤口,缓缓笑了:“你还真是油盐不浸。”

江覆水无言,彻底明白主人买来他,依然不过是为了玩弄。

然而他单方面的失落并不能左右这场游戏,主人拍了拍他的脸,温和地道:“如果我这幺高智商的人真有个倒霉哥哥,我猜应该也是像你这样——”

“自作聪明,不敢认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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