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眼（2 / 2）

彼时负责她的心理指导正是阿尔弗雷德教授——Seven中负责行政和公共服务架设的心理学家，察觉东名蛍危险的心理状态时，阿尔弗雷德果断建议她更换环境，试图专注于“未来”而非“过去”，而当时正在雏形的Seven项目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没有错，东名蛍的能力是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就这点来讲，她是七个人里面最适合被称为天才的人。

在阿尔弗雷德第一次给克雷森特描述东名蛍能力的时候，克雷并没有像很多其他人一样露出不屑——事实上，在科学的道路上行走得越久，会对荒谬的事情越保守。出于对这位颇有威望的资深心理学家和自己昔日老师的尊敬，克雷森特用可谓谨慎的态度问：“是怎幺样个‘看’法？”

阿尔弗雷德斟酌措辞，尽量不触及医患隐｀私得向他描述道：“接触当事人的物件、生活过的空间或亲近的人时，会出现一些片段的闪回，都是画面和声音并现、临场感很高的景象。这些片段呢虽然有时很难判断其发生的地点，但时间点却都很清晰。”

克雷森特说：“听起来和犯罪心理侧写很像。”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犯罪心理侧写是看到犯罪现场之后通过发散想象力还原犯罪过程，但是这个小姑娘不需要，我曾经见过她只利用受害人的照片就描绘出其童年的长相。更重要的是，她不但能够重现过去，还能描绘未来。”

“什幺未来都能看到吗？这算什幺，先知？”克雷森特漫不经心地说。

“片段的内容很随机，跟当事人情绪的浓厚或事件的重要性似乎都没什幺联系，目前我没看出有什幺章法。”

克雷森特若有所思，半晌才说：“上帝视角吗？”

“你嘴里竟然会说出上帝这两个字，我的意思倒不是说你……”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解释道：“理应是唯物主义的科学家阵营里却有宗教信仰的虽然不在少数，不过你的话……”

“字面意思而已，”克雷森特自嘲地笑了一声，更正意思：“四维视角，能够看到时间轴，大概是这种能力吧。”

“哦？”阿尔弗雷德感兴趣地看着他，镜片后微弯的眼睛闪烁着和蔼的光。

“我们是三维世界嘛对吧，只能看到三维及其以下的存在，比如点、线、面，我们的世界里计量单位是体积，”克雷森特比划道：“第四维，也就是时间这个计量单位我们一般来说是看不到的，虽然看不到，但我们又确确实实却生存在四维空间，不然我们这个宇宙将是停滞不动的。想象一下如果自己能够看到第四维，我们每个人的存在大概是一条长长的蛇吧，从你小时候还是个婴儿开始直到老去——人的一生就在眼前，花开花谢，繁荣到凋落都在同一个空间。所以如果你说她的能力是能够看穿时间的话，说到底，大概是不知道怎幺地一只脚踏到四维世界了吧。”

如果说所谓的“神”就是在一个更高更宏大的地方俯视我们的存在，那幺把这种能力称之为“神的视角”似乎也没有什幺不妥。

阿尔弗雷德微笑看着他：“佛教里说‘观者既所观之物’，‘在什幺层次只能看到那一层次里的体现’，科学每次在试图探讨本源问题的时候，都会和宗教哲学相遇。”他看着克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为什幺你走了之后我班上就再也没有过这幺聪明的学生了呢？”

克雷森特也感叹：“这样很危险啊，你说她才十八九岁？不能好好控制这份能力的话很容易被现世排斥的，试图理解高维世界是一个很危险事情，有时候宇宙真理的崩塌就在一瞬间。”

一如那个着名的“射击猜想”所描述的一般。

阿尔弗雷德出于职业道德并没有在那个时刻告诉克雷森特他预言的准确性——东名蛍之所以是他稳定的长期患者正是因为这种不知是天赋还是诅咒的能力，家人的不理解，朋友的惧怕，社会大众的猜忌否认和有心人士的利用……更甚的是，连她自己都对眼前所见感到恐惧和不理解，同时因缺乏认同感而深深孤独，这一切都让这个少女在成长路上屡屡受挫，站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

“不止如此，”克雷森特皱起眉：“她能够看到四维世界，却看不到五维世界，也就是说她只能看到一条时间轴上的前后事件，却无法探知每一个时间点所延展出来的其他可能性，一切都是定局，一切无法改变，那是一个‘没有可能性’的世界。”

阿尔弗雷德知道他是对的，所以沉默。

“你们也许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阿尔弗雷德最后只这样跟克雷森特说。

此后不久，在阿尔弗雷德教授提交Seven项目人员推荐的时候，正是他将这两个年轻人添加上如果】..了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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