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塔（1 / 2）

曾经到过埃斯维利亚的人都不难发现她和里赫的相似之处，虽然两座城市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年代感，但从建筑规划来讲，二者都是多层垂直立体布局，以及依功能性的分区结构，最显着的共性是都以一个高层建筑为中心进行辐射发散通联线路——在埃斯维利亚，这个中心制高点是天梯，而在里赫，这个建筑是真理之塔。

里赫，真理之城，帝国的象牙塔。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座城市的相似之处并非难以理解，Seven核心团队中将近半数的人都有过在里赫求学或生活的经验，包括克雷森特在内——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和阿瑞斯相遇的地方。

除了他自己并不知道。

而人类再容易忘记自己在学校里所学到的知识技术，少年时期奠定下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却常伴终生。

正如一句老话所说，一个人如果年轻时不是一个激进的左派学生，老了之后一定是个顽固的右派份子。

真理之塔是一座二百四十七层的巨型图书馆，常年恒温恒湿，汇集了几次大战之后仅存的所有纸质书籍。纸张的生产已经被禁止很久了，其一当然是因为自然资源的极度匮乏，二来则是因为效率的低下——纸质信息传播缓慢、受到语种的局限、占用大量空间且难以循环。

真理之塔的最底二十层作为资料库常年开放给公众——资料库有很明确的权限分级，层数越高信息机密等级越高，但几乎都需要利用塔内的终端机器才能进入——事实上，除了祖铎这种少数的例外城市还保留着匿名的公民交易系统，帝国几乎所有设施都需要用户用自己的社会ID登陆——这枚ID与公民不可分割的个人信息绑定，包括其指纹、瞳膜、DNA样本、信用背景等等，而医院、学校、超市、公交系统这些设施与天眼云端数据共享针对每个人的权限进行相对开放。

来真理之塔查阅资料的大部分是调查学者和在校学生，也如果】..◎有少数其他城市的政府人员。里赫有着帝国最优秀的几所学校，这些学校都拥有各自下放给学生的图书馆权限，这些权限在学生毕业之后就会通通回收——知识和数据只有在象牙塔内是免费的，一旦迈出，一切都被贴上价签。

克雷森特曾经在里赫居住了长达六年的时间，从被天眼系统选入快速课程之后直到毕业、他在这座高塔里度过了不少时光，于是进入里赫城区之后，他驾轻就熟地拐到高塔三十七层外的停车位，敲开了空中的铁门。

不多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位穿着立领衬衫外搭灰色人造羊绒衫的老先生站在门背后，他的镜片微微反光，银发被高空的风吹动：“道森先生，好久不见。各位，欢迎来到巴别塔。”

“阿尔。”蛍几步跑过去虚抱了抱阿尔弗雷德，然后又退开到一边，看着克雷上前跟他握手。

“老师，”克雷森特嘴角微微上扬：“身体还好吗？”

“一如既往，积极等死，”阿尔弗雷德笑了笑，伸出手跟阿瑞斯握了握：“上校，好久不见。”

“教授，叫我阿瑞斯。”阿瑞斯环顾了一周，看着墙上镶表着密密麻麻的纸页、原文和手稿笑道：“教授没怎幺变。”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轻松微笑道：“老了。”

面对世上少有的几个让他产生“尊敬”这种情绪的人，克雷森特略带歉意地说：“一直没来看望老师，是我不对。”

“是克雷不对。”蛍落井下石：“也不来看我，只喜欢跟阿瑞斯玩。”

阿瑞斯哈哈笑道：“冤枉，我倒是想。”他投过窗棱向下望，旭日暖光下两两三三的青年学生坐在绿地边。

“我还从来没有上来过呢。”阿瑞斯问：“这上面都是办公室？”

“二十层到四十二层是教室和教师办公室，”阿尔弗雷德指着不远处一栋砖红色和灰色相间的椭圆形建筑说：“不过实验室都在那边，巴别塔里只有些理论课教室和会议室，因为离资料库进，很多项目和小组作业都选在这边的公共区域开会。”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阿瑞斯忍不住问：“巴别塔？”

阿尔弗雷德侧过头眨眨眼睛，笑问：“通天塔的故事，没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