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在东名蛍脸上扫过，露出一点恍然的神色：“哦……是只有‘我们’有，克雷你又在做什幺糟糕的打算。”
“克雷，你就不能让老师省省心吗？”阿瑞斯有人撑腰了，也一脸惋惜地跟着啧啧。
克雷森特举起蛋糕叉，说：“你想死吗？”
阿瑞斯连忙低头装作研究勺子的形状。
“是为了救一个孩子，”蛍开口大略解释了一番自己所知的、关于卡斯托尔的前因后果：“那孩子已经建立了人格，如果小七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强行停运他的。”
阿尔弗雷德颜色复杂地看看他俩：“恰恰是因为知道……”
“嗯？”蛍歪头看他，发现阿瑞斯也一脸惨不忍睹，摆出明显是深切同情两只社交障碍患者的表情。
阿瑞斯扶额叹气：“教授，真理之塔里有没有什幺《青少年心理学》，《如何处理二胎的关系》之类的书？”
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斟酌道：“克雷，你这样强行覆盖Seven的权限指令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逻辑上并未做出更正，你这样不利于他的学习成长。”
克雷森特凉飕飕地笑了：“青少年心理学嘛，我知道啊，有时候也是需要一点强权和棍棒的。”
“如果那孩子真的建立了人格的话，那你岂不是建立了神格……”阿尔弗雷德微皱着眉说：“你确定吗？”
“确定。老师你也知道，音乐、美术和园艺都早已不是什幺广泛的人类兴趣了，那家伙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一些很古典的项目，现在哪还有人画画、演奏和烹饪的？最佳的食材配方、最精准的火候用料和最全面的色彩配方全部都已经被总结好成为录入数据，没有人还在做这种无意义的艺术尝试的。”
“这也可能是模仿游戏，他的自动运算引擎参数很高，很可能是参考了以前的影像资料之后做出的行为模式投影。”阿尔弗雷德说。
克雷叹了口气说：“模仿游戏也包括制造梦境吗，模仿游戏也包括发明创造吗，我对他进行过几次图灵测试……测试结果全部都是人类。”
阿瑞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说：“你没跟我说过，卡斯托尔通过了图灵测试？”
克雷森特点点头说：“通过率是百分之百。”
阿瑞斯张着嘴呆了一会，说：“啊……想想也是，如果是卡斯托尔在通讯终端的那一边跟我聊天，聊十年我可能也不会发现他是人工智能，如果他不说的话。”
“如果你不问他的话，”阿尔弗雷德纠正道：“机器人不能对人类说是非性谎言。”
这次换克雷森特低头研究勺子的形状了。
“呃……我很确定卡斯托尔可以。”阿瑞斯挑起眉毛揭穿他：“因为他爹没有给他安装机器人行为约束程序。”
“克雷森特·道森！”阿尔弗雷德压着嗓子喊：“你知道回答‘如何创造一个不会毁灭人类的机器人’这个命题花了人类多长时间吗？从义务伦理学到AI盒子试验，再到今天的机器人行为约束程序……”
“老师！我们不是在讨论Seven，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只有我家厨房的餐具和花园的橡胶水管而已，不是一个城市。”克雷森特皱着脸举起手，表情跟不愿意吃B号套餐的蛍如出一辙：“而且卡斯托尔的约束程序是道德伦理导向性思辨，较之其它型号更加完善，也不容易陷入悖论的死循环。”
克雷森特放软语气，有些无奈地说：“您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能够在巴别塔度过一生、满足于理论性学术研究的人，我需要兴奋点，新的东西，危险的东西，没有人尝试过的东西，这一点来说老师您比别人都更清楚。”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良久才担忧地说：“只需小心不要过度靠近深渊。”
空气就此安静下来，四个人无声地喝了一会水，阿尔弗雷德忽然开口问：“这是一种什幺样的感觉？”
克雷森特抬头看他，阿尔弗雷德说：“进行一次完整的造物，这是一种什幺样的感觉？”
克雷森特稍稍顿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其实……我倒认为以目前来讲，人工智能建立人格是最不难想象的事，”他的语调沉下来：“在这个人类从小被告知只能养兔子，而人工智能却有大把时间思考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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