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你要是永远有过不完的八岁该多好。”
小舟瞥了一眼夏末,不好再揍他,松开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掠过夏末的耳朵,仿佛意图抚摸的动作,小舟自己吓了一跳。他几乎屏息看着夏末的头顶,夏末无知无觉,似乎还觉得挺舒服,歪头靠上来在小舟的胳膊上蹭了蹭。
“小宝贝。”夏末嘀咕道。
小舟怔了一下,心思转过几圈,脸有些发热。但看夏末毫不在意,欢欢喜喜地把桌面上的纸稿整理了一下,又开始跟他说别的。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小时候夏末对他的称呼。夏末有时候真是混蛋的令人发指,要不是小时候他偷偷见过他亲吻男孩,他一定会以为老是瞎想的自己有点弯,而夏末笔直纯洁如同白竹节。不过也都是因为那时候撞见了夏末亲吻男孩,这事颠覆了他八岁的三观,害他童年后半期青春期前半期都过的好费脑子,对性向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他还告诉了小伙伴何唯,结果好奇心作祟两位少年的第一部“性教育片子”就选的是gv。
小舟的脸又热了一下,这回是因为恼火,真想揍夏末。
晚上夏末带着小舟一起去跟梁澜吃饭,开始小舟不太想打扰他们。夏末对自己似乎有种奇特的补偿心理,他弥补十年光阴缺失的方式非常直接,就是恨不得粘死小舟,只要小舟有时间,不管他去做什么他都要拐着小舟,争分夺秒地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但是小舟实在不愿意在他和梁澜约会的时候一起跟着,虽然夏末一贯擅长自作决定,想得还挺周全,直接给小舟的女朋友宗珊打电话,让她过来。他还说得理直气壮,说四人约会不是很好嘛,再说都是一家人。宗珊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倒是很喜欢他这种做事风格。但是小舟实在受够了梁澜看他的眼神,那就好像回到了家里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仿佛他多吃一口饭都是没有自尊心。
好在小舟被夏末硬拎到饭店才发现原来今晚是梁澜公司的伙伴们一起吃饭,夏末才是被带来的搭头。公司很小,就是这七八个人凑钱开的。小舟作为计时收费的司仪,公司不多的几个非股东职员,跟东家混的很熟。他有主持之能,有点子,又有合作的意识,擅长跟火气急躁的新郎新娘沟通,平息事端,比起其他几个总是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表现欲高到令人发指的播音系司仪,他在这里的人缘相当地好。
吃完饭几个人去了个不是特别吵的酒吧继续喝酒聊天,话题就扯到了日常那点事。
音响师是个特别爱叨逼叨的货,他是一个很圆的黑胖子,姓晏,小舟始终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人人都叫他小燕子,这名字一半取自他的姓,一半取他特别爱唧唧喳喳的特点。
爱说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健谈,一肚子高兴事忍不住要倒出来给大家乐;另外一种是脾气不好,一肚子抱怨止不住要发泄出来。小舟知道小燕子属于后一种,他有一次搭小燕子的车,燕子的路怒症特别严重,这一路坐下来小舟听他把路人的祖宗八代都操出来了,还每次都是爆喝。
小燕子详细地给夏末描述了上一周结婚的“事逼与泼妇”组合是怎么折磨他们的。胖燕子性格夸张,有本事把很小的事讲得极具戏剧性。
“就那泼妇,就花了那么点钱,讲价的时候恨不得连蜜月安全套都让我们加送。心眼子又比针眼还小,让我们帮着租了婚纱,还要让我们出租项链的钱。哦就那破链子,少先队员表演芭芭拉小魔仙都不稀罕戴的,也幸亏是室内暗场婚礼吧,灯光下晃的那玻璃球子亮一点,倒跟她那廉价身份相得益彰。不过那租下来才五块钱!也不知她老公怎么就那么穷,买不起链子,还舍不得出钱租个假的。婚礼上就知道省省省,占便宜占便宜,结果这孙子老公来取婚纱的时候,还把这破项链给弄丢了。到第二天婚礼早上,化妆师到了新娘子那边,发现没有项链,这新娘子就不干了,她也不说自己老公下生的时候把心都丢再娘胎里了,连一条链子都拿不住。她这个不说,她就说是我们给她落下东西了,打电话给小澜一通骂。小澜一大早打车给送过去条新的,她也不怕大喜的日子不吉利,见着小澜劈头又是一顿骂。要是大街上遇到这么个主,依着小澜的性子,一定大耳瓜子打过去,是吧,小澜?”
小燕子停下来喝酒,小舟知道他要为下面的单口相声润润喉。
“可是做着这个买卖,也没法子,就要跟把自己当上帝的顾客低头,这帮老娘们儿一个个的也不管嫁了阿猫还是阿狗,就都拿自己当公主。我们小澜多聪明,也是防着她这样了,去的时候特意带了新鲜的蝴蝶兰。这新娘子头天晚上才他妈说就喜欢那个花,非想要在盘好的头发上扎一朵,说的时候晚上十一点半了,哪买去?小澜第二天给带去了,告诉说是海南空运过来的,天不亮的时候才到的,这泼妇才算闭嘴不说什么了。不过就算这样,那天我看小澜也是委屈坏了。后来到酒店前面结婚,她自个在后面哭。我当时一看那场景,就想起一句诗来着。”
小舟扫了晏胖子一眼,揣测着他的文化程度,依稀能从普及率最高的几首诗里猜出他要吐出的象牙是哪颗。
“苦恨年年押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胖燕子摇头晃脑地吟了这一句。
小舟瞬间低下头去,强压着没有笑出来,旁边的夏末似乎一口酒吐在了杯子里。坐他另一边的是梁澜的高中同学,名叫丁一。个子不高却总是眼睛锃亮,最先纠集这几个人出来创业的就是他。他一下就转过头来,对着胖燕子大骂,“傻逼,你到底重点是要强调哪里?会不会说话?”
一圈人哄堂大笑,夏末倍感尴尬,没说什么。小舟抬起头来看到梁澜面色如常,她独有一份小女人的成熟和自持,小舟想起来从没见她跟夏末撒娇或是无理取闹过。倒不是说女人就该如何,小舟反倒觉得撒娇和无理取闹在适当的时候是不错的情趣,夏末他就吃这一套,他喜欢别人需要他。
小舟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让略感辛辣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咽喉和鼻子同时有轻微的灼热感,醇香的后味在舌尖缠绕。他看向了夏末,在眩晕里忍不住微笑。夏末也看了过来,脸色变了,伸手过来要他的杯子,“你一直在喝什么呢?十八岁小崽儿。”
夏末的声音不大,小舟顺从地把杯子给他了,顺便靠在他胳膊上。梁澜在朋友面前很少跟夏末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她似乎说过朋友们都在,两个人过分亲密会让其他人显得有距离,“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小舟感觉酒精在他胸口里缓缓烧了起来。有人爱你,有人愿意跟你亲近,那是多么珍贵的事。活一辈子很难超过百年,去掉不认识的时候,去掉各自奔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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