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后续发展,江家的事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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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第四日,方府也差了“使者”来到王府,老太君,何氏,李氏,如真四人一道前来。

先是拜访了太妃后,才来到如情的隆仙居。老太君暗自观察了隆仙居的下人,稍微放宽了心,与如情说了好些孕期注意事项。

如真也亲热地坐在如情左手边,不时与她说笑。李氏干座一旁,也是插不上话,只得四处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全套的雕福寿富贵图案的名贵紫檀木家具,光鉴可人,檀香不绝。随处可见的精致御贡汝窑四处摆放着,连紫檀刺绣屏风居然还镶有整块的透明琉璃,赤金铜兽里吐出芬香的海南沉香,袅袅地散发出幽幽的华香,饰云彩花纹的柱子上,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天明珠,陡亮如星辰。

如情斜倚在炕上,腰上塞了个金丝绣线北地羊毛绒大枕,喝着丫头呈上来熬得浓稠的燕窝粥,几个生得伶俐的貌美丫头在添了茶水上了点心瓜果后便悄声退下。

下人进出悄无声息,目不斜视,屋子里温暖如春,四足鼎的炉子里的炭火闻着自有股浅浅的檀木味,丝毫没有闷胀之感。

当然,这里的摆设也算不得豪华,如善那儿她没去过,如美那儿她可是去了好几回了,与如美的屋子比起来,王府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屋子比候府的大些,下人多了些,戒备更森严些……呃……天明珠也多了些。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不同的了。

李氏评估完后,又把目光集中在如情身上,见如情头上松松地挽着个偏髻,只簪着根流光溢彩的镶红宝石簪子,额上戴了枚红珊瑚珠的额箍,身上也穿的简单,松花色富贵牡丹对襟袍子,里头一件浅粉色的绫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氏见如情穿的简单,忍不住埋怨,“到底已是王妃了,怎么衣饰方面还如此简单?总要穿得精神富贵些,才好压住底下人呀。”

如情把白玉瓷碗搁到檀木小几上,轻声道:“反正又不出门,也没必要穿的隆重。”见李氏不以为然又一脸大便样,连忙问道,“母亲,三姐姐最近还好吧?”

说起如美,李氏脸上的笑容越发难看,阴阳怪气地道,“托你这个妹子的福,如美如今还真的水深火热了。”

老太君脸色微变,何氏如真也相互看一眼,各自脸上闪过些许沉重。

如情问老太君,“那杨太夫人当真要迁怒于三姐姐?”

老太君沉声道:“情丫头别自责,如美的婆母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如今借着由头肯定要借题发挥了。你老子已让你兄嫂去了杨府一趟。”

如情下意识望向何氏,何氏点头,安慰如情,“放心,有你大哥出马,自是手到擒来。”

何氏与知礼是分工合作的,知礼去找庆昌候爷杨启安,及其兄弟杨启泰,向他们表达出身为如美娘家人的靠山与威力。何氏则转走内宅,安慰了如美一番,再借机教授对付刁难婆母之不二法宝,紧接着,又与知礼一道亲自去看望在“病中”的杨太夫人。

知礼虽说如今也才区区四品小官儿,但还不到三十岁就有如此成就,着实不容小觑,何氏虽无品秩,但何家那可是影响朝政核心的家族,杨太夫人是朝廷钦封的从一品诰命夫人,却也不敢托大,强撑着“病体”,好一番热情待客。

知礼说话不卑不亢,先是表达对太夫人身体的深切慰问与关怀,然后又对如美最近的所作所为进行十二万分的检导与责备,如美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也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场对婆母跪了下来,一翻痛哭流涕。

知礼那如刀锋一样的唇舌如情是见识过的,先是斥责如美不敬婆母,把婆母给气病了,听说太夫人的休书都已准备妥当,虽感震惊,却也毫不意外,又当着太夫人的面大声斥责如美:“昔日在闺阁时就任性妄为,娇生惯养,不服管教,大摆小姑架子,万般刁难长嫂,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想不到嫁到婆家仍是不思悔改,不敬婆母,苛待小姑,实是不可饶恕。就算太夫人心地淳善,宽怀大度,不与你计较。但父亲已着实恼了你,这才责令为兄与你大嫂前来探望太夫人,顺便让你大嫂再好生教导汝为人媳妇的道理。”

如美已经事先由何氏打了预防针,就算被骂也唯唯诺诺地应着声,表示她已经知错了,请兄长宽宥,也请婆母宽恕。她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话锋一转,如美却又委委屈屈地哭诉着她每日里卯时二刻就前来婆母跟前服侍,那日不过是稍起晚了些,也不过辰时初刻而已,就嫌她晚起了,非要罚她,让她端着满满一盆水罚站在院子里,这天寒地冻的,她穿的又少,婆母这番作为,岂不是存了心要冻死她么?

杨太夫人撑不住一张老脸,脸色发绀,知礼却大喝一声,“住口。”他指着如美厉声喝骂:“不敬婆母还敢狡辩,婆婆便是婆婆,汝还当成亲娘不成?卯时二刻侍候也算抬举了你,就算整夜让你跪着侍候都要给我受着。你也别不服气,谁叫你是为人媳妇的?你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杨家媳妇,也才有侍候在婆母跟前的资格,别人想侍候都还不够格呢。”

如美咬唇,总归年纪轻,沉不住气,居然忿忿地把婆母因为小姑子的事儿迁怒于她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按何氏的说法便是,杨太夫人当时就窘了,也怒了,却又心头发虚,不敢正视如美,虽气得抓狂却也不敢真的骂如美,只能牵强着骂了两句:“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迁怒于你了?不过是那日胸疼所以脾气大了些,你怎可怪罪在你妹子身上?”

如情一听便乐了,“她当真这么说?”

何氏点头,“当着你兄长的面,她怎好把那没脸的事说出来?”也只能说成是因为身体不遂所以心情差了些,这才迁怒媳妇罢了。

如情呵呵地笑着,“三姐姐,也太直来直往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确实让杨太夫人有脸没地方放了。

李氏面色不豫,忍不住道:“我说情丫头呀,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姐姐之所以受这般委屈,还不是因为你?”

如情咬唇,面色愧疚,老太君却不悦了,“这天底下的婆婆想要为难媳妇,还需找理由么?不过情丫头也已做了弥补了,你也别不知足了,三丫头受了些委屈,但却是实实大大得了好处的,你别总是拧着这个不放。”

李氏怒气稍缓,但却忍不住叽咕了两句:“可若不是她,我的如美如何会受这些委屈?”

老太君心中有气,忍不住扬了斑白的眉毛,正待说话,如真连忙安抚了她,嗔怪地望着李氏,“姨母,我知道您心疼如美,可四妹妹也不容易呀,无端惹来一身腥,如美虽说现在受了委屈,但知礼和弟妹也已经给如美撑了腰作了主呀?再来,四妹夫也与三妹夫通了气儿,三妹夫也说了,若是杨太夫人再一意孤行,他就请了圣旨弄个外放的差事。若实在不行,干脆就请族老来断这个是非公道。姨母您想想,四妹夫什么样的人,这会子为了如美也亲自找上三妹夫,这已是很难为他了,姨母还待怎的?”

李氏被说得面色挂不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可多年来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嫡母,这会子想要低声下气对这个庶女道歉示弱又着实不愿,只僵在那,把头一撇,干脆望向窗外移值在大缸里的海棠。

如真见状忍不住也来气,但如情已拉着何氏问:“后来呢,后来怎样?大哥哥应该还有惊人之举吧?”

何氏赞赏地望了如情一眼,对于自己的丈夫,还是只有这个妹子最是理解的了,忍着笑道:“真被妹妹猜对了,你猜你哥哥如何应对?”

如情摇头,知礼知义两兄弟那张毒舌,旁人还真不敢逆其锋茫呢。

何氏轻咳一声,学着知礼的语气,摆出正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可怜天下父母心,正经主母虽名份上风光却也得恭敬侍奉公婆,不得有任何怠慢。婆母若是成心刁难还不得忍着受着。但为人妾的却恰恰相反,只需侍候好男人,何需侍候婆母?到底是太夫人心疼大小姐,自是要替大小姐免去诸多烦恼。凭着庆昌候府的显赫声威,大小姐若真给四妹夫做妾,四妹妹敢给她脸子瞧么?多轻松的事儿。”

如情呆住,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哥,当真这么说?”

何氏无耐,沉重点头。

如真也直接木住,然后狂笑:“知礼这张毒舌,咳咳,可怜的杨太夫人,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了。”不过狂笑过后,又觉得不大妥当,“知礼这般讽刺,确是大快人心,可,可那毕竟是如美的婆母呀,知礼也太,太不留情面了。”

如情也跟着点头,杨家总归是如美的婆家,这样毫不留情地讥讽挖苦,依杨太夫人严厉又死要面子的性子,搞不好更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如美身上。

何氏无耐,“当时我也觉得夫君确实刻薄了些,当时杨太夫人脸都变了,为怕弄拧了,我连忙站出来扑火,想不到,你大哥连我也给训斥了一顿,说什么,四妹妹是个庶出的居然能嫁到靖王府享不世之荣华,本就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才会有如此福泽。人家堂堂候府嫡女自甘伏低做小侍候她居然还不情愿?也不过当了几日王妃就拿派头了,实是不可体统。”

如情再一次木住,总算彻底领教了兄长的毒舌,继续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何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还能怎的?你兄长似乎没瞧见杨太夫人那气得青白交错的脸,还对杨太夫人一本正经地说,我方家教女无方,一个惹您生气,一个善妒不容人,还如此怠慢令媛,家父自知无颜愧对太夫人,只叫晚辈亲自向您陪罪。也请太夫人消消气,晚辈这便去靖王府,责令我那不成体统又轻狂的妹子择日来向您道歉,再让人抬着轿子把令媛接回王府。”

如情再也忍受不住,笑倒在如真身上,一边捶着柔软的枕头一边狂笑,“唉呀,大哥哥太厉害了,太强大了。”简直堪比十二级台风呀,着实厉害呀,骂人的最高境界,不但骂人不带脏字,还让人找不着把柄,只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还只能强撑着一张笑脸,痛快,真的太痛快了。

尽管已经听过一回好戏,老太君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连说“大哥儿这个阴损的,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而如真也连连感叹不可思议,说幸好不曾得罪过知礼,否则被他那张毒舌骂起来,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何氏也拿着帕子拭了眼角的泪水,笑道:“可不是,夫君那张嘴呀,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如情笑得肚子发痛,捂着痛子唉哟唉哟地叫着,如真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如情摆手,“我身子好的很,哪会有事。”总算止住了笑,又对何氏道:“估计太夫人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何氏轻讽,也无比解气,“可不是,你们不在场,肯定想不出当时的情形,太夫人那一张老脸又青又黑又红,偏你那个阴损的兄长还不肯放过人家,还作势真要去靖王府找你的架式,太夫人唬得连连拦下他,连说不用了,这事儿本就是他们不对,哪能怨妹妹你,你大哥还一本正经地说‘若是太夫人还不肯消气,我绝不饶她,让她跪在杨府大门外,直到太夫人您消气为止。’”

如情冷笑:“如果真那样,那杨家的脸也着实给丢尽了。大哥哥,果真好样的。”

何氏又笑道:“是呀,你大哥又接着说,‘外头都在传言因为四妹妹没同意令媛给我四妹夫做小所以迁怒于如美,那铁定是外人恶意中伤太夫人了。’可怜杨太夫人,被你哥堵得一肚子火,偏又发作不得,只绀着一张老脸连声说‘哪有的事,无中生有,那些人实是太可恶了,老身不过是身子不爽所以迁怒如美罢了,亲家舅老爷千万别听外人胡说八道。’然后,你大哥哥这才放过了她。”

如情大感痛快,再一次佩服起自家兄长来,果然一腹黑强大的特大靠山呀!

如真不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候府太夫人和候府嫡女嘛,而咱们妹妹身低位轻,只是个庶出的,原以为好拿捏,可到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还落得一身腥,心里不痛快就只能找如美那个笨丫头发泄了。”然后望着何氏,笑吟吟地道:“可惜呀,她想欺负如美呢,如美的娘家兄嫂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下子,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老太君接过话来,“这种人,就需要恶人来磨。”但话锋一转,又欣慰地望着何氏,“不过出嫁女子,若无娘家兄嫂支撑,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如美这回呀,确实要多亏你了。”

何氏温文一笑:“都是自家人,何需客气?再来,一家人团结亲厚了,才能显出力量来,外人也不敢明着欺负,不是吗?”

如情点头,古代宗族力量的强大,也只有嫁了人,才深有体会。兄嫂替出嫁姐妹撑腰,自是要受人高看,而出嫁姐妹有娘家兄嫂撑腰,在婆家也要体面几分。这样大家团结一致了,姻亲的力量就显得强大了,有了姻亲的力量,家族的力量就更上一层楼。

何氏想得通透,方家几个姐妹都高嫁,在夫家本就要受挤兑,若受了委屈,娘家兄长出面撑腰,自是得到无比感激,日后方家若有什么困难,出嫁的姑娘肯定也要相帮的。这样一来,亲人团结在一起,外人也不敢明张目胆欺负了,还受姑子们高看敬重,利人又利已的事儿。

老太君欣慰点头,“你是个想得通透的,方家有你这样的嫡媳妇,确是咱家的福气。”然后对如真两姐妹笑道:“你们老子为人不怎样,但这选媳妇的眼光,着实不错。”

如真如情呵呵笑了起来,何氏却略略害羞,倒是李氏微撇唇,但望向何氏的目光也微微暖了起来。

接下来,众人又讨论杨太夫人母女接下来会有的举动,如真不屑道:“名声都被搞臭了,哪个大富人家还敢要?依我看呀,也只能外嫁或是嫁到低门户去了。那些钟鼎鸣食之家,想都别想了。”

何氏也深有同感,却见如情仍是一脸抑郁,忍不住问:“妹妹还在担心此人会缠上妹夫么?”

如情点头,“杨太夫人是个要面子的,这次面子里子丢尽了,估计也不敢真再折腾什么了,可这杨启宁,可是个难缠偏执的人物,眼界又高,再来这回又被落了极大的没脸,我真怕她来个鱼死网破,就真不好办了。”

杨启宁那样的人物,就一个神经病兼偏执狂,世界都要围着她转一样,稍不如意就暗恨于心,得不到的想方设法都要得到,实在无法得到肯定还会走极端,不得不防呀。

何氏仔细想了想,深有同感,“这种人,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妹妹不必担心,你大哥已与两位妹夫秉烛夜谈了半宿,两位妹夫都表示,今后定要加派人物仔细看管她,也尽早把她嫁出去,嫁得越远越好。若再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妹夫就请族长出面把她送进姑子庙去看管起来。”

唉,只要有母亲在,估计当尼姑也不会安份。这种人,应该沉塘呀沉塘呀,但如情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说了杨家的事后,方家老中青三代女人都是大快人心,如情去了大半心头隐窜,这才想起了还要重要的事,于是便问及了方敬澜最近可好。

如真面色不豫,把头撇向一边,而李氏则冷下脸来,冷冷哼了声。

老太君神色淡漠,“你老子那两个通房已有一个被抬为姨娘了。”

如情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呀?”

老太君不响,只侧头看着何氏。

何氏顾及李氏在场,轻声回答:“就是大前天吧,家里的奴才摆了几桌子,给太太敬了茶,正式抬为姨娘了。住在昔日张姨娘那个院子里,名字还挺好听,叫挽夏,如今人称夏姨娘。”

如情木了会,很想问她的朱姨娘现在过得怎样,李氏嘴快地接过话来,“有了那个年轻妩婿的夏姨娘,你那姨娘定也靠边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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