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沉默了一会儿,说:“母亲不必操心,反正这些年来,儿子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方家若是拒绝,我也不强求。可是方家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母亲,就请看在晚情未来幸福的份上,务必顶着这张老脸了。”
良久,只听老到江太夫人长长一叹,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晚情心头隐隐有种预感,明天去了方家后,肯定还会有一场大戏发生。
……
江老爷来到晚情的屋子里,晚情连忙把父亲接过屋中,亲自泡了杯茶,恭敬地递给父亲。江老爷接过茶,轻轻地吹着杯里的茶叶,缓缓呷了口,“刚才我与你祖母的话,你都听到了?”
晚情脸一红,随即吐吐舌,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呢,想不到早就就被发现了。
“爹爹,女儿不是有意的。”
江老爷没多说什么,“我知道。听到了也没什么,明日里,你祖母会带你去上香,顺便见见那府的大夫人。那方大夫人是个和气的,但也极重规矩的,你去了后可得紧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得有个章程。明白吗?”
“女儿记下了。不会给爹爹丢脸的。”
江老爷沉默了会,又细细打量女儿,神情又有丝丝的恍惚。
晚情见状,轻咬着唇,忽然问道:“爹爹,女儿与那方氏真的长得很像吗?”
江老爷陡然吓了一跳,目光电射,晚情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轻道:“是女儿唐突了。请爹爹责罚。”
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桌边,微微低垂的脸,无论右看右看,都有着那人的丝丝影儿,甚至连说话神态,语气,都有着相似之处,一时之间,江老爷心中百般滋味都齐了。
女儿从出生后,他就有意识地让府里的老人把她当成那个人的性子来教,也不知女儿性子使然,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女儿越发有那个人的影子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性。
女儿如今越发像她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情儿,可有怨恨过父亲?”
晚情惊讶,望了父亲一眼,她摇头,轻声道:“父亲虽未常年呆在女儿身边,但对女儿的关心,女儿却是一直知道的。”是的,这个父亲因为与祖母怄气,常年不在家,但也请女红师傅交她女红,花大价钱请教引嬷嬷教她规矩章程,请府里识字的管事娘子亲自教她写字,每天督促她练字,另外还不顾祖母反对,在她十岁那年,还把她送到表姑家,随表姑学了两年的管家。表姑家只是普通的富户,管着几十个下人,她在表姑那学了很多,相信日后,管个几十奴仆应该不在话下。虽然父亲不常在身边,但她也从表姑嘴里得知,父亲真的很关心她的,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学那些诗呀画呀,好虽好,但却不实用。日后嫁了人,就得管家理事儿了,哪能再随心所欲地念诗作斌。表姑还曾与她说过,十多年前,京城有位富户,有两个庶出女儿,大的庶女因为母亲是个小有才气的才女,也因为有点才气,所以很是得宠,所以那位姨娘便觉得女儿学会了琴棋书画后,便能得到丈夫长期的宠爱。而那位庶女确实得尽了姨娘的真传,是个小有才气的女子。而另一名庶女,也是那户人家中最小的庶女,却也是随了嫡姐们一道管家理事。后来,风水轮流转,这两位庶女都嫁得比嫡女还要好,都嫁进了王府。但是,大的庶女因为不善持家,又不懂得钻营,而在闺阁时学的那么点墨水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嫁入王府早早就失了宠,若不是有娘家扶持,早就被斗得尸骨无存。而另一个小的庶女,嫁到王府后,因为持家有方,又善经营,更是善于说好话,说软话,又善于交际,很快就打入京城的顶级贵妇圈子里,甚至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与她说话。再来,还凭借自己的手腕,把乖张狂妄的纨绔子改变成恋家又彬彬有礼的男人,越发得皇帝信任。也成功躲过了皇帝的猜忌,以至于各地番王被削番的削番,被夺爵的夺爵,而这位王爷,却在这位庶女王妃的扶持下,成功避开了皇帝的猜忌,甚至还领了个肥沃的封地。可不是做闲散王爷,而是节制一省军政事各,端得威风又体面。
而那名大的庶女,不会持家,无法管理奴仆,不善经营,更不擅交际,早些年在闺阁时除了与昔日同样是庶出的闺密们交流诗词歌赋外,并没学到实用的,以至于嫁到婆家后,几年了仍没有打进京城级顶贵妇圈子里,婆婆嫌,丈夫怨。也因为她没能规劝丈夫的一言一行,又因为成日里只知道与小妾们争斗,以至于没能好生管束丈夫,使得丈夫惹下了滔天祸事,皇上龙怒大怒,把这一家子全被贬至偏远地方,终生不得再回京。
表姑也是位平凡而又务实的深宅女子,但表姑的话,却让晚情一直铭记于心。也因表姑举的例子很有教育意义,所以她也一直以那位庶女王妃为典范,学习的楷模。
晚情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只需找个家世说得过去,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就成了。只要男人不是坏到透顶,她也有信心,把男人拴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及时清理丈夫身边有可能会出现的不良之人。
至于方家公子,听了父亲与祖母的对话,她多少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所以也不再强求,顺其自然,一切靠缘份了。
……
宏国寺是大庆朝的国寺,自开国至今也有上百年历史,三十年前,因为圆善大师精算命理及姻缘,尤其最为显著的是圆善大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掐准了靖王骁的姻缘,荣国公府的兴衰,泽云侯府嫡女、令国公府世子、昔日豫郡王世子的姻缘,再神的是掐准了永宁伯府江允然老爷一生姻缘。
听那些嘴碎的贵妇人讲,当年,祖母在父亲还未成年之际,就找了这位圆善大师给父亲算命,得了十字缄言,“同窗结为舅,夫妻齐白头。”刚开始这圆善大师名声还没现在那么响亮,祖母虽说重视了一阵子后,便不再引起重视。
后来父亲接连死了两任妻子后,那时候圆善大师名声已大燥,祖母又去找圆善大师,得出八字缄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后来祖母不肯死心,继续追问是什么意思,圆善大师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不肯再多说,但经不过祖母的连连追问,又说了句“一步错,步步错。终生错,错上加错。”当时祖母听了大动肝火,把圆善大师给痛骂了一顿,忿然离去,后来在临走时,圆善大师却对祖母说了句话,但至于说了什么话,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巍峨的宏国寺,晚情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今天并不是上香的日子,所以寺里游人并不是太多,但国寺的名号在那,香客们仍是络绎不绝。一路走着,观赏着两边两岸青郁的枝木,四月天的天气,冷热皆宜,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也难怪就算不是例行上香的日子也会有如此之多的大家女眷。
永宁伯府在京中各世族大家中,只不过排上尾处的,但在一大群中低官员女着里,也算是翘楚。可在方府夫人跟前,却又显得局促了。
方府是最近十来年冒出的清贵世家,方家满门清流富贵,各大姻亲也是显赫有名,深得皇上信任,方府如今出了三位正一品诰命夫人,正二品诰命夫人也有三位,方三夫人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品诰命,方大夫人不但有诰封,在京中社交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严谨治家,为人磊落嘴风又紧,无论是富贵望族还是破落之家,都得到她不少好处与实惠,在贵妇圈子里名声极好,深得太后赏识。其实晚情还是见过这方大夫人的,只不过在别人的筵席上远远惊鸿一瞥,说不上有多深刻的印像。
今日里,她要与这位传说的贵妇面对面,并且这位大夫人还决定了她的姻缘,所以晚情就算吸了无数口气,仍是避免不了心头的紧张。
所幸,方大夫人不是那种严厉之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态度和谒,说话轻缓,不急不徐,晚情恭敬地给大夫人磕了个头后,方大夫人上下打量一番,先是略略吃惊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常,侧头对江太夫人道:“这孩子可真不错的,颜色好,性子看着也好。”
今日的晚情,也是经过特意打扮的,八成新的葱绿绣栗色柳叶枝条对襟褂子,绿油油的纯色袖子,袖口用三色绣出浓郁的牡丹,下身同色的拽地月华裙。头发梳得也简单,规整的流云髻,插了支百合镶蓝宝石的镂空珠叉,鬃边戴着朵杯口大的密蜡百合,耳环稍华丽了些,是繁复镏金镶珍珠耳环,脖子上戴着璎珞圈,吊着枚亮晶晶的用赤金打造的辟邪护身符。
晚情衣服因为不是簇新,所以避开了刻意打扮的用心,这身打扮也不算出众,只是普通,看着中规中矩,方大夫人是个严谨之人,生平最是不喜大家闺秀偏穿得妖娆又满头珠翠,见晚情这般穿戴打扮,倒也合她心意,语气越发温和。又问了多大年纪了,平时候都在做什么,晚情一一回答,说平时做做女红打发时间,偶尔帮祖母管管家,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消遣了。
何氏暗自点头,说姑娘就要这般为长辈分忧,然后又说:“令尊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想必,闺女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吧?”
江太夫人心里一跳,连忙说:“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她识几个字就成了,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子罢了。”
晚情轻巧的答道:“祖母说的是,晚情除了略识得几个字,别的也不会了。”
何大夫人语气越发和谒,“能识得字就成了,女孩子家家的,又不是要考女状元。做那么多学问做甚?”
江太夫人谨记着儿子的吩咐,晚情与方大夫见面时间不宜太久,否则就有赶着巴结人家的嫌疑,于是待大家把话说得差不多后,便找了个借口把晚情打发了出去。
晚情也算听话,冲长辈福了身子,恭敬退下后,便在丫头们的带领下,一路欣赏风景去了。
从宏国寺回来后,晚情发现祖母神色古怪,她想问,但又不敢问,只得偷偷问祖母身边的心腹婆子宋妈妈。
宋妈妈说:“没事儿,太夫人只是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所以心里不自在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晚情也略略知道祖母与方家似乎有过过节,但也不甚清楚,于是又追问究竟怎么回事,宋婆子不敢私议主子的事,不肯开口。晚情原还想追问的,但想着她并不一定要嫁入方家,也就作罢。如果她当真要嫁进方家,到时候祖母和父亲肯定会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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