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招架之功,指日可破。陛下当及早动手,否则几十万雄兵杀来,京畿之地可是毫无招架的。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弹弓藏。陛下,可在此时调陈震庭进京,就地解除他的兵权。”
夏侯醇默然良久,死死地看着宁间非那张自己迷恋之极的脸孔,这个眼若秋水,秀色夺人的男子,却怎么也看不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郎进京不过三天,夏侯醇设宴款待,席间突然发难,被冲进来的侍卫五花大绑了,当天便投入牢中。那良方夜里便来宣读圣旨,林林总总的罪名竟有数十条之多,大郎心中默然,听良方宣完旨,仰天长叹,由始自终,只说了“天日昭昭”四个字。
夏侯醇将陈震庭下在狱中,在朝中引起掀然大波,一众朝臣纷纷上书,更有人以身家性命死保陈震庭决不会通敌叛国,请求夏侯醇从宽发落。而顾名行更是直言指出夏侯醇自毁长城,边关尚有陈震庭部属统领着几十万雄兵,一旦作反,后果不堪设想。
宁间非便道:“顾大人,请问当年太宗皇帝处置贺兰一案是怎么说的?想那贺兰一族手握雄兵,直打到西狄境内,一天之内十二道金牌催回来,又是为何?顾大人不要只顾着那千古直臣的名声,便将这大好江山视同你流名百世的利器了!”
顾名行气得胡子乱抖,上前跪在夏侯醇面前道:“陛下,老臣全是一片忠君护国之心啊。宁间非这些年来祸乱朝纲,媚惑君主,干的实是祸国殃民之事啊。陛下,老臣以身家性命参这宁间非欺君误国大罪!”
夏侯醇脸色一沉:“顾名行,你是老糊涂了么?什么欺君误国?如果不是宁卿,此番对西狄作战,军饷粮草还不知从何处筹措呢!”
这分明是夏侯醇顾念他两朝老臣给他支个台阶下,哪里知道顾名行却是个死性之人,他取下头上官帽托在手中:“陛下,臣死不足惜,能替陛下除此妖孽,让他再也不得迷惑君主。顾某虽死犹生!”
宁间非阴侧侧地道:“顾大人,口口声声迷惑君主,可是将皇上当做了那醉心美色的昏君了?”
这一下阴风煽火不在多,夏侯醇再也坐不住了,喝令将顾名行拖下去,押入天牢,说罢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牢中光景虽然凄凉,然而大郎是个行军打仗之人,生活起居上早已不是当初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富家公子哥儿了,窝头咸菜地也吃得下,狱中生活虽苦,却也没受什么罪,看守他的狱卒个个敬他忠义,待他尚好。只是每每诉说起他的冤情,莫不是泪水淋淋,反倒要大郎温言相劝。
闲时想起自己的一生,唯一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母妻子,特别是夫人,几年来未曾有过恩爱之情,跟着自己守着一个空名份过日子,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亲手将自己送入在牢的人,然而心头,却无论如何恨不起来。似乎死在他手里,也没什么怨念了。
这一日夜里,突然梦到当年之事,红红白白的桃李杏花开了满院,微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树下少年长身玉立,青衣素裳,一根碧玉簪绾了满头青丝,花瓣落了他一肩,正对了自己微微而笑,清丽绝尘,美不胜收。
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只见一灯如豆,将自己的身影映在牢中土墙之上,逢头散发,再看身上囚衣污秽,布质粗陋,长叹一声,此身早已经不是那趴在墙头偷看人家交欢的少年了,如果当年不趴上墙头那么一看,此时自己又身在何处?会不会比现好得多?快活逍遥得多?他仔细想了想,还是默默摇头,无论怎样,还是不愿意错过,错过那个人,那些事。想到这里,喃喃而语:此身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
突听得脚步声响,似乎有人走过来,他正看时,只呼狱卒高呼一声:“宁大人到!”大郎浑身一震,转头看向牢门口,只听得间非清冷的声音道:“开了牢门。”
那狱卒上来开了牢门,大郎坐在草铺之上,呆呆地看着,间非走进门来,对狱卒道:“我和陈将军有几句话要说,烦请各位在外相候。”
他权倾朝野,谁人不知?说的话又有谁敢违抗?众狱卒都悄然退下。间非带来的两名汉子将一个竹篮放在房中,转身出去守在牢门口。
间非打发了众人,一步步走到大郎面前,大郎身负重镣,欲站起身来,身上的铁镣哗哗作响。宁间非一把摁住他,蹲下身来,轻声唤道:“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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