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拍脸颊的卓亦忱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但却没有醒过来。
卓昀无奈,只好把卓亦忱半抱着坐起来,给他披上棉衣,然后另一只手再去端姜汤。
卓亦忱被这么一折腾就有点醒了,他迷瞪瞪地半睁开眼。周身的灼热烧得他意识迷离飘忽,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度上了一层柔柔的光,重影交叠。
他靠在卓昀怀里,意识还不太清醒,只是微睁着氤氲的双眼,懵懵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卓昀正垂着眉目,嘴唇微启。他在把那碗滚烫的姜汤稍稍吹凉。
模模糊糊间,卓亦忱只觉得胸口涌起一阵温厚的暖流,只是这阵暖流略带酸涩,冲得他眼睛和鼻子都在发酸。
这画面于他来说太遥远了。
卓亦忱十五岁时就被要求严苛的父亲送出去深造,孤零零地在他乡漂泊好几载。刚过去时,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大大小小的病症没少得。但哪又怎样?他一个半大孩子也只有靠自己慢慢熬过来。高烧四十多度,自己去医院排队挂号,在候症厅里险些直接休克。
异地求学求艺的生涯非常艰辛,他全凭家人对他寄予的期望以及自己不灭的热忱。好在他终究是熬过来了,也逐渐习惯了任何时候都是他一个人。
整整十年,孤零零的,只靠自己。无人记挂,唯有热忱。
当他终于功成名就,外人只道天赋惊人,可谁会理会他的心酸和孤独?
如今,竟有人愿意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将他视若珍宝一样地捧着护着。卓亦忱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是不真实的梦境,是他幻想的景象罢了。
视线越发迷蒙模糊,意识飘忽的卓亦忱再次缓缓阖上眼,恍惚却又安心地窝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
就算是个梦,那也让他做个够吧。就算醒来他还是一个人,那也情愿。
卓昀将瓷碗递到卓亦忱的唇边,低声道:“来,把这喝了。”他注意到卓亦忱黑黑的长睫上沾了一丁点小水珠。卓昀没多想,以为是姜汤的热气沾上的。
卓亦忱其实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但依旧很听话地张开了嘴,双唇含着碗沿。
卓昀的左手微微抬起,小心而缓慢地把姜汤一点点喂进去了。
一碗浓浓的姜汤下去之后,卓亦忱便感到身体暖和很多,再也不是那种外热内寒的虚热。他红红的鼻尖还冒了点汗,微蹙的眉头跟着舒展开了。
卓昀又按着他好好躺下,起身把那碗搁在房里的木桌上,这才跟着一起睡下。
卓昀合着里衣躺下,卓亦忱就靠了过来,人没转过来,倒是伸手把卓昀的手给抓住了,然后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
卓昀忍不住笑了笑,他这个哥哥总是在睡着时孩子气。寻常都是八风不动,一窝到被子里,他就肆无忌惮些。
卓昀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才刚动了动,卓亦忱就加重了力道不让他撤。最后,卓昀干脆把人抱得紧紧的,双手收在对方腰间。
卓昀浅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灰蓝的天边泛着浅浅的鱼肚白,这时候他便该起了。卓昀离家上学堂之前,他去厨房的蒸笼里拣了一块年糕尝着。
洁白如玉的年糕长长正正,他又在上面撒上了些乡野里磨出的桂花粉,入口温润软黏,米糕甘甜却不腻,带有清淡却悠长的桂花香气。
卓昀一连吃了好几块。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卓亦忱的风寒并没有如预期中好得那么快,但烧是退了,只是鼻塞如故。好在卓亦忱不用再冒着冷风摆小摊了,他在家中和娘亲用过早膳,便把玄铁刀裹好带上,慢悠悠地从坑坑洼洼的小路走到村头石碑处。等了一会儿后,邵府的马车就来接他了。
来到邵府,小厮躬身在前边带路,直接将卓亦忱带到后厨。这是太常寺卿府出于对食祭的尊重,后厨的人不必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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