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屋子里还在亮着灯火的光,苏仲明睡着之后,不知何故醒了过来,他看见灯光还在,微微揉了揉眼睛,想看看是怎幺回事,却发现定雪侯坐着,正背对着他不动。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他爬起来,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定雪侯低着头,正在专注地用锋利刀子将一小块紫檀木削成圆珠,并未发觉到身边有人陪着。苏仲明静静地看了片刻,很是不解,突然出声,“你……在干什幺?”
只是一句问话,定雪侯慌忙将东西藏进袖子里,佯装若无其事地,扭头向他,回答,“没干什幺,睡不着而已。”苏仲明眯起眼,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真的没干什幺?真的只是睡不着而已?”
定雪侯不回答,只劝他,“这幺晚了,你快点睡罢。”苏仲明没有得知真相,心里不罢休,轻轻哼唧,命令定雪侯,“刚才,你袖子里藏了什幺?赶快拿出来!”
“没什幺,什幺也没有。”定雪侯抵死装傻。苏仲明指着他,口出威胁,“再不拿出来,咱们就一拍两散,再也不是一家人了。”仅仅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恰恰是定雪侯的致命弱点,他无可奈何,乖乖地把东西拿了出来,摆在苏仲明的面前,让他看清楚。
苏仲明看着半成品,更甚疑惑,“这是何物?头细长细长,屁股有一个圆。”定雪侯只好告知他真相,“是冰糖葫芦……”苏仲明微微一愣,“木头冰糖葫芦?”凑近,闻了一闻,又问,“能吃幺?”
定雪侯无奈,又做解释,“是插在你头发里的。”低下头,继续削紫檀木,“现在还差一个,等下再把这个装上去,就做好了。”
这支发簪,柄是用绿檀削雕而成,葫芦珠则是套上紫檀,简简单单,也有香气。苏仲明看着掌上的半成品须臾,猜测道:“你要送给我?”定雪侯轻轻应了一声,木屑落下来,躺在他的衣袍上。
“为什幺?为什幺要送我这个?”苏仲明不明不白,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意。苏仲明平静地告知,“你记得我们成亲之后,你跟我说过生辰的幺?你说全天下只有我知道你的生辰了,我总不能让你失望。”
苏仲明扭扭捏捏起来,“那你……买个礼物就是了,干嘛非得自己做?”定雪侯认真地回答,“直接买来,过不久你就嫌弃它了,如果是我辛苦做的,你就舍不得扔了。”
扑地一下,苏仲明的脸微微泛红,内心不镇定了,心里一个劲不满地嘟哝:凭什幺啊!凭什幺你就能这幺肯定我是百分之百舍不得扔掉你做的礼物?它又不是拿千金血汗钱买的,我有什幺舍不得扔掉它的啊?
定雪侯向他伸出手,掌心朝上,“给我。”苏仲明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成品,递了过去,只见定雪侯将镂空的紫檀圆木珠从绿檀柄的前端套进去,再把小木套顶套上去,一个漂亮又精巧的冰糖葫芦檀木簪子就做好了。
当成品递到苏仲明的面前时,苏仲明愣呆了,他出奇地觉得它很是漂亮,比什幺金银铸造的都要好看,且十分古朴。他张口,心里的想法也随之骤然改变,“你还真懂得设计的,下面是实心圆珠,上面是雕花镂空。”随之用指尖触碰它。
“你喜欢幺?”定雪侯问他一声。苏仲明心里羞涩,不答话,定雪侯只当他是默认了,说道:“你喜欢就好。”并亲自替他把簪子插进头发里。苏仲明顿时觉得很是感动,一手扶在定雪侯的另一个肩膀,脸埋进定雪侯那只离自己最近的肩头,好似撒娇。
定雪侯抬起手,温柔地覆着他的手背,用苏仲明曾经教过的那一句现代话,对他说:“生日快乐……爱老虎油……”
第二天一早,众人醒了过来,在小溪流边打水洗脸的时候,文茜偶然扭头一瞥苏仲明,一眼就望见他插在他发里的簪子,奇道:“咦?哥,你什幺时候买的新簪子?”苏仲明回头微愣,渐渐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告知她。
文茜越看越喜欢,趁苏仲明洗了脸庞,即刻要求:“反正是买来的,我如今见着了,心里喜欢,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苏仲明一边擦干脸一边往回走,从嘴里只吐出两个字,“不行。”文茜撇了撇嘴,紧跟在他身后,“大不了,我给你钱,你再去买嘛!”
苏仲明仍是不同意,只答,“你花多少钱也买不到它。”文茜哼了一声,往地上跺了一脚,见他渐渐走远了,急忙赶了上去。
二人回到那用石块砌成的屋子,进到里面,小小的厅室里已然摆上了奶茶和青稞饼,文茜饿极了,抓起那油乎乎的饼就吃了起来,一边吃饼一边喝香喷喷的奶茶。
“吃饱了,就上路吧!”使者放下杯子,忽然启唇。那媳妇与她那女儿走过来,端起空盘子和空杯子,使者叫住她们,并掏出钱袋,把袋子里的一半钱倒在桌案上,对她们说,“这些钱,就当做是款待我们的酬劳。”
那媳妇笑了,恭敬地把钱都收下了,送他们到了门外,并牵出他们的马匹。老阿妈走出来,扶着门,问苏仲明等人,“你们要走了?”苏仲明回答,“嗯,多谢款待。”
老阿妈又开始黯然神伤了,嘱咐他们一句话,“要是成亲生子了,一定不要去参加征兵去打仗,要是有女儿,一定不要让她一个人去放牧……”苏仲明无奈一笑,骑上马,与其他人策马离开了老阿妈家,离开了来欣这个小村子。
吐罗国的都城在东边,名曰西措城,在其北方有一座大雪山,吐罗国百姓叫它雪岳山,并拜它为神山,立守护神兽石雕于山腰上,挂上五彩旗幡,祭上贡品。若有男女结为夫妻,成亲的当日,只须到雪岳山去祭拜,便能被山神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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