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摇了摇头,不说话了,抱着许子文哭了小半个时辰,哭累了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许子文把林谨玉抱到隔间儿的床上,给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命人打来温水,擦了脸,冷敷了眼睛,才出去。
徒景辰也给林谨玉这顿惊天动地的大哭给震住了,天哪,估摸着林如海死了林谨玉都没这样伤心。见许子文出来,忙问,“睡实了吧?”他对林谨玉也是看着长大的,别看平时凶一点,正经还有几分感情。尤其林谨玉跟徒汶斐这事儿,徒景辰道,“要不要叫汶斐来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俩人活得好好儿的,又没人强拆硬逼的要他们分手,看谨玉这难受的,肯定是汶斐变心有新人了。”许子文叹道,“谨玉说话有时随便,在这上头是从不会胡来的。我送他的那些侍婢侍童他一个都没碰过,跟家里丫头都是清清白白的,他愿意与汶斐在一块儿,就是有心跟他长久的过日子。他年纪小,没什么风月见识,伤心这一遭长些记性,以后也不是坏事。不用担心,过不了三天就好了。”
许子文到底心疼,“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传说中的新人——吴忧此时也没个笑脸,林谨玉一抽一抽的哭着走了,徒汶斐那脸色就跟燃烧殆尽的香灰,带着一种颓败的白,吴忧扶他进去,徒汶斐靠在榻上,怀里搁着一篮子含苞带露的玫瑰,一滴泪顺着眼尾滑到下巴尖儿,摇摇欲坠了一会儿,终于滴到花苞上,转瞬不见。
吴忧瞧着还有那么点儿意思,“我原来以为你们闹着玩儿的,看林谨玉哭得那劲儿,别把眼哭瞎了才好。”
“你别说风凉话成不成?”
“孟姜女还把秦长城哭倒了呢。”吴忧啧啧道,“幸亏他转身走了,这要万一在你这儿哭上三天三夜,瑞王府得上演水漫金山呢。”笑了笑将花收起,找了个美人瓶一枝一枝错落有序的插好放在徒汶斐身边儿的几上道,“行了,人都走了,你也不必装情圣了。”
“……一个人真能装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另一个人放在心里吗?”徒汶斐低声自问。
吴忧顿时惊掉下巴,“天哪,你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嘴硬的说什么为了讨好许大人才接近林谨玉的话呢?”恨其不争的以戳戳徒汶斐脑袋,“你这不是傻吗?”
“开始的确是想利用谨玉。”
“那也不能说出来啊?”
“是我主动要说的吗?还不是你东问西问!你就这么好奇我跟谨玉的事!”一腔的邪火都撒在了吴忧身上。
吴忧扬了扬秀美的下巴,“我还不是担心你么?看你迁就林谨玉,以为你水深火热里受苦呢?”没想到人家是乐在其中。
“他年纪小我几岁,我就让着他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让着吧。”吴忧对自己的同胞兄弟还是乐意忍让一二的,“那你刚刚不拦住林谨玉,现在说这些马后炮又有什么用?”
徒汶斐长长的叹口气,“现在就是把心挖出来捧到他面前,他也决不会信的。如果他不是舅舅的弟子,我的确不会接近他,就是现在有时也常会想到舅舅,这个也是实话。”
“你也想得忒多,许大人是许大人,林谨玉是林谨玉,就是人家许大人也没啥对不住你的!成者为王败者贼,别弄这种父债子偿的玩意儿啊,恶心!再说,难道人家许大人欠你的?许大人教了你好几年的诗书,光这份恩情,先后在地下也得给许大人烧香。我是偏着你,不过也得说句公道话。”
“舅舅……”
“别不知好歹了,要没人许大人,不用说害你,只要啥都不教导你,当你不存在扔王府旮旯里活着,你现在长大也就跟傻子一样,能有今天?”吴忧就算知道身世,对许子文感觉也不差,没别的,许子文不喜欢徒汶斐,仍然教导他长大,这就算仁义!“诶,我是不知道你是怎样长大的?怕是吃了不少苦,以至于现在还记恨他呢。”
“我不是恨舅舅,我只是觉得若是没他,母亲也不会死。”
“许大人肯定也想,如果没有元后,人家过得更快活呢。”吴忧自果碟里拿了个苹果,用一柄薄薄的银刀流利的削下连续的果皮,吴忧的手很漂亮,纤长无暇,垂眸时睫毛又长又翘,“何必要纠结这些过去的事,谁是谁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你跟许大人有恩有怨,你现在呢,给人家弟子设个套儿又把自己套进去了。唉,林谨玉跟许大人那就是儿子跟父亲的关系,你现在恨人家的爹又喜欢人家的儿子,你这不是自己想不开么?”咔嚓咬了口苹果,真是又甜又脆,吴忧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若是出生时我们的位子换换,也许你能跟舅舅相处得很好。”
“不见得。许大人那个脾气,肯定不能喜欢你,冷嘲热讽挑剔打击,又是小时候,年纪小脸皮就比较薄,要我也会记恨。”吴忧道,“只是你对许大人老是这个态度,又怎样与林谨玉在成块儿呢?林谨玉又不是个傻的,你终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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