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前尘往事（2 / 2）

杂草丛生的山林替这一行人遮掩身形，却也给他们增加了不便。

裴溶月露在外边的肌肤早已被利落的草叶割破成大大小小的伤口。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红的发暗的血液洒在杂草丛生的山野，山贼的人数愈来愈少，而蔡东林的五十人也逐渐减少只剩三十来人。

其实这样的战绩已然不错，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徐敬文，从战争爆发就紧紧围在裴溶月周围，从山底到山顶已是丑时。体力跟不上的裴溶月被蔡东林与徐敬文合搀着上山的。

十人一队不断地分开集合，把通往山顶的各处哨子一一暗杀，裴溶月知道对于行军打仗这事蔡东林有一种天生的本能。从他们到山底的村子那晚开始仅仅五十人不断地往山下踩点探哨，所以这次才会如此顺利。

可千算万算还是没有实现他所想的不动一兵一卒就攻陷整个山头，深夜在山顶值夜的人也不少，更不巧他们正好碰上内乱。

“老三，你我兄弟之争且放一旁，待宰了这不知死活的朝廷走狗，你我再一决高下。”一露着膀子，身形粗壮满脸胡茬毛发丛生的汉子粗着嗓子吼到。

而另一边身着长衫眉清目秀的男子则是一脸阴郁的望向蔡东林等人，而后展颜一笑，“裘千重，你我二人相斗数十年可曾会想到有今日？”

夏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短暂，微光从黑幕中透出让人清楚看到了男子的笑容，以及遍地的残肢断臂。

明明而立之年，那笑却格外的惑人，却危险至极。

徐敬文暗暗的贴近了裴溶月，确保自己完全遮掩住她的身形这才微微安心。

裴溶月从开始的看见鲜血的不适应到麻木，现世她尚可算的娇生惯养，穿越后前十年也尚且算的，而后的日子入狱、私刑、暗杀、逃亡，还有眼睁睁看着腹中孩儿从下身流逝。

她不是初次见血杀人不适，而是恨自己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不过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便忘了她如今的处境。

灰色短打的衣裳上不知染了多少旁人的血，浓的让她连呕吐都已做不到，在徐敬文身后的裴溶月眼中猩红一片，前世身死的场景不断在她脑海翻滚咆哮，而那处的兄弟阋墙的戏码却在她耳边逐渐远去……

“主子……走！快走啊！”容貌平凡的小侍哑声喊道。

“快……走！”不断从他口中溢出的鲜血阻挡了他想说出口的话语。

黑衣人又一刀直接插进男子的胸口，断了他最后的气离，余光盯着那抹艳红眼里满是眷恋与深情，最终随着生命流逝化为乌有。

而早已透支体力裴溶月回头一撇见陪在自己身旁最久的人也逝去终于停下逃奔的脚步尖声嘶吼，逼得那些围捕的黑衣人脚步一顿，见她终于不再逃窜而收起了猫戏老鼠的游戏。

“云霞还真是看得起我，居然派出死士来对付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裴溶月望着依旧无任何松动的黑衣人轻眨了眼睫，“既然你们最终目只是我的性命，那就不介意让我再看看他吧？”

裴溶月抬头望向黑衣人之首，虽蒙住了脸，那熟悉的眉眼与身形却还是让她早已死去的心疼的无以言表。

黑衣人迟疑，点了点头，转过身不去看她。

算是全了之前她救他一命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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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2017/01/1816:33:05

其他人略有迟疑，却在黑衣人的目光下息声防范。

裴溶月不顾背上刀伤，一步步的走向那早已毫无生息的男子，酸涩不已的眼眶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滴落，换来她微微诧异，却也顾不上擦拭。

她眼中只有那个尚未闭眼，眼里还余留眷恋与深情的男子，这十几年的日子一路走来，唯他一直迁就包容，唯他永远把自己放在首位，唯他……情深不悔！

其实他如今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在现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躺在满是黄土地上的他眼角却有了细纹，黄色的泥土下更加明显。

裴溶月觉得眼前猩红一片，许久都不曾流泪了，怎的自己还会哭？

踉跄的跪倒在男子身旁，颤抖的抚上他的双眼，贴近他瘦弱的胸膛，“若有来生……你便再也不要遇见我罢。”

围在他们身旁的黑衣人发现不对之时却发现红衣女子早已无一丝气息，口中霍然溢出发黑的血迹。

为首的黑衣人惊慌失措，怒吼道:“谁让你们动手的？啊？”抽出长剑砍到身旁的一位黑衣人。

其他黑衣人皆是一脸茫然与戒备，“首领，郡主吩咐了，让她受尽凌辱才可下手，虽是如此。可人死如灯灭，还是给人一个体面吧。”说罢不忍去看吗紧紧抱住男子的两具尸体，他也曾受惠与裴夫人，只是身为死士。

“走！”黑衣人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快步离开。

待这一行人离开后艳阳高照的当空平地起风，愈来愈大卷起无数黄沙泥土掩盖了空旷的大地上的唯二两人，不……是尸首。

也遮掩了女子脸上的两条从眼眶到下巴的血痕。

任凭血海深仇，情深似海，终究黄土一捧，无人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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