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抿着嘴,忍不住笑,“看来他是真的怕鬼。”
“和小时候经历有关。”房遗直道。
李明达走到房遗直身边,看了看河岸东那边陈列的香案等物,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整整齐齐。
房遗直看了眼李明达,对其道:“已经查看过了,没什么线索,不过贵主看过或许会有不同的收获。”
李明达下了河岸,在香案附近略走了走,摇了摇头,她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案发后,我已经命人将河两岸封锁,没有他人出入,贵主倒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线索。”房遗直一语道出了李明达的心声。
李明达点点头,就先顺着河岸走。房遗直尾随其后。
俩人安静地走了几步之后,李明达问起尉迟宝琪怕鬼的事来,“你刚说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什么经历?”
“宝琪觉得这件事丢人,不让我对外人说。”房遗直说罢,深邃墨黑的眸子里就映入了李明达的身影。
他很认真地在看着她。
“那好吧,虽然很想知道,但不可强人所难。”李明达遗憾道,随即按住自己那颗好奇心。
房遗直笑了,“不过公主不是外人,遗直这就告诉公主。”
李明达高兴点头道好,让他快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宝琪小时候贪玩,白天玩疯了,夜里就太乏累,容易睡死过去,起不了床,就很容易尿床,到了七八岁还这毛病。请了大夫看,说白天安静些就好了,偏他天不怕地不怕,谁教导也不听,该怎么闹还怎么闹。尉迟公看不下去了,一气之下就把他关到了尉迟家别苑后山处一个有名的鬼洞里,看他晚上还敢不敢睡得那么死。
宝琪孤身一人在那里留了整晚,早出了后因惊吓过度三天没吭声。后来他尿床的毛病还真因此改了,性子也变得比以前稳重许多,但就是特别怕鬼。”
“这种事还是用温和些的办法解决更好。”李明达叹道。
房遗直应和,“所以为这事,尉迟公对他一直有些歉疚,所以自那以后对宝琪偏爱居多,也很纵容他。”
“我就说他养了那么多红颜知己,尉迟公也不管他,原来因当年的事内疚才如此。”
“也不全是,别看宝琪平时风流胡闹,却是个内有分寸的人,他父亲深知他这点。”房遗直解释道。
李明达不解地偏头看房遗直,“莫非你想跟我说,他跟他众多的红颜知己都是清白的?”
“这要问宝琪才清楚,我也没追问过细节。”
李明达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用手半掩嘴,清眸弯弯如月牙。
“这种细节,你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也是。”房遗直也笑了。
二人又闲走了一段距离,李明达时不时地用目光扫视河岸,还是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线索。不过不能急,慢慢来。
“黄昏下的曲江池,是美的。”
少年的话温温划过。
李明达怔了下,目光从河岸放眼移到河面。日落飞霞,金红光芒穿过屋脊映照在水面上,令盈盈清波闪着光辉。岸边滔滔垂柳更其增添妩媚,若一幅美画,而他们便是有幸置于画中之人。
“是好看。”李明达背着手,心情愉悦地欣赏眼前这番景色,转而看向房遗直,“此等美景在前,你要不要作诗一首?”
房遗直眸光定定地看着李明达,“我眼中的美景,却与贵主所见不同。真作诗出来,可能就扫贵主的兴了。”
“哦?”李明达不解地挑眉,回头看了看附近还有什么特别丑的能让人败兴的景致。
李明达随即发现河对岸有一滩牛屎,而且瞧房遗直刚刚的目光,正好就是往那滩牛屎方向去的。他该不会是对这东西有特别的欣赏?
李明达觉得自己有点恶趣味了,房遗直再癖好特别,好歹是个清隽英俊的人,不至于如此。她很擅长揣摩人心,可以说在这方面还有些造诣,但偏偏房遗直的想法,她真有点的琢磨不透。
“贵主在琢磨什么?”房遗直问。
李明达回神儿,正要回房遗直的话,那厢就传来马蹄声。李明达扭头去看,房遗直也跟着看。但房遗直却还看不到人影,遂猜测李明达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可是程处弼他们来了?”
“该是如此。”
二人随即往上走,不一会让,果然见程处弼带着一位官员和三十多名侍卫骑马过来。
下了马,二人忙跪地给公主请礼。程处弼随即介绍身边的官员乃是刑部侍郎关洪波,他为李道宗派来协助公主查案之人。
李明达点了头,令他们免礼后,就问程处弼,可将三名目击者召集齐了。
关洪波忙道:“齐了,属下已经命里长将这三人都带到河神庙内候命。”
“河神庙?”李明达随即朝房遗直所指,向对岸看去,在上游很远的地方确有一处小房舍,原来那是河神庙。
李明达随即上了马,带着众人一同前往。
李明达骑马的速度不算快,因为她边走便顺便往河边看了看,就在快到河神庙约有三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座八角亭紧挨着曲江池而建。亭内红漆柱子上写满了字迹不同的诗句,有新有旧,甚至有的因为年头久了,字已经看不清了。
李明达闻到了两股很浓的香味,一股是从河神庙来,另一股就是从凉亭的方向。之前在尸房查看道士尸体的时候,李明达闻着香的味道,还没有多加注意。但当下两种味道都冲过来的时候,李明达才能对比发现,两个方向传来的香的味道并不相同。
李明达来不及分辨具体区别在哪儿,她的马已经走到了凉亭前。李明达眼睛朝凉亭内细致一扫,就在栏杆边角处的地缝里果然发现了一些的香灰和碎香段,量很少,看起来像是被清理过。
李明达拉住缰绳,跳下马,走到亭内。亭子有一半处于水中,站在亭子前往外瞧,就可见波光潋滟的河水。亭子边围栏的高度刚刚只到膝盖处,但亭下的河水却并不深,如果两名道士从这里落水,照理说不应该会被淹死。
李明达又检查了一下栏杆,没有新的刮擦痕迹。
“发现什么了?”房遗直也下了马走过来问,程处弼和关洪波也跟着下马过来。
李明达就把她发现尸体衣襟处有被燃香躺过的痕迹,告知了房遗直。
房遗直而后顺着李明达所指,也发现了一些夹在石砖缝里的香灰和碎香段。后者肉眼可见,前者就只有李明达自己能分辨了。
“水不深。”房遗直三字就戳中了矛盾点的关键。
李明达:“我也注意到了。若是从此处落水的话,他们不该会淹死。即便是有坏人想置他们于死地,也该有一些挣扎才对。但看附近河边的草,都没有压过和抓扯的痕迹。看起来他们落水在此之后,似乎没有什么挣扎。”
房遗直略点了下头,然后道:“如果说道士当时手里的确拿了一把正燃着的香,他慌张之下把香按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仍在地上,应该会残留很多才是。但是这凉亭之内,看起来十分干净。若非贵主慧眼,发现了石缝里的碎香段,恐怕没人知道俩道士还来过这里。”
“不觉得很奇怪么,他们在河对岸下游很远的地方,摆放了香案准备做法。又为何拿着点燃的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到凉亭之内做什么?”李明达分析其中令人疑惑之处。
房遗直赞许点头,转而去瞧程处弼、左青梅和关洪波,问他们有什么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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