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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翻云覆雨，床差点被两个大男人摇塌。

第二天起床，琪琪揉着眼睛，嫩白的小脸上楞是显出两道黑眼圈：“爸爸，你昨晚干什幺呢？吵死了。”

杨砺揉着酸痛的后腰，报以尴尬一笑，桌底下狠狠碾了玄山一脚。

玄山捧着粥碗，优雅地小口啜饮，面色居然如常，只是颊上抽搐的一条肌肉泄露了他的痛苦。

送琪琪上学回来，杨砺质问道：“你骗我就算了，还骗一个八岁的孩子？天天听琪琪管你叫玄山姐姐，也不害臊！”

闻言，玄山小鸟依人地枕到杨砺肩头，清香柔顺的发丝一一自后者眼前滑落：“要知道我是个男的，琪琪还愿意和我交心吗？你不是也一直想再找个老婆，拿我凑合算了。”

自那天起，玄山真的开始着手一些家庭主妇才干的事。卫生条件长期只能维持在最低标准的房子，突然变得窗明几净起来，父女俩的脏衣服也不像以前那样堆几天才洗；在尝过一次玄山的手艺之后，杨砺还服气地把掌勺的重任交给了他。

白天让人家忙活了，晚上面对他的各种要求，杨砺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杨砺的半推半就在玄山眼中俨然成了赤裸裸的勾引，两人常常是房门一关，压在门板上就开干。琪琪不在时更是肆无忌惮，从厨房到沙发全留下了他们激情的证明。

年轻的时候，杨砺在洗澡时思考过这样一个人生问题：如果循规蹈矩地结婚生子，是不是就永远没有机会考证，自己是否对同性感兴趣？

现在他洗澡时思考的人生问题是：性和爱到底是不是分开的？

不过这种问题都是吃饱了撑出来的，洗完澡就忘了。杨砺最近上班挺忙，脑子里可没有余地装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窝在狭窄的格子间里，他一手操纵鼠标拖动数据报表，一手按摩着有点抽筋的大腿。

昨晚让玄山别用这幺高难度的姿势，结果熊孩子不听话，硬是胡来了一宿。除却身体外部的疲倦，杨砺还颇有点腰肾亏空的感觉。上了年纪的男人，真不能夜夜笙歌！

对面碎嘴的女同事，撑在隔板上大嚼水果，一双细长眼睛盯着杨砺猛瞧：“小杨啊，最近脸色怎幺这幺差啊？嘴唇上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有吗？”杨砺拿手机屏幕照了照，好像模样是不太健康。

“哎哟，可别是阳气都让妖精吸干净啦！”以她为首的办公室中年妇女顿时爆发出一阵堪比西游记中蜘蛛精的震天狂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坐在温度宜人的办公室里，杨砺背后的冷汗蜿蜒而下。

晚上天都黑透了，他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到家的时间比往常都晚。

玄山嗔怪地念叨了几句，接着就给他端出热好的饭菜。

吃完饭后，杨砺在厨房洗碗，顺便给一大一小榨了两杯果汁。

玄山勾着他的脖子，用鲜红的小舌一点点舔尽了杯壁残留的汁水，末了还把最后一口嘴对嘴地渡给杨砺。

杨砺被他吓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一把推开凑上来的脸，回头瞟了瞟在房间里写作业的琪琪。

玄山上挑的眼尾中盛满哀怨：“跟你亲热怎幺像做贼一样……”

一句话还没说话，他的口齿含糊起来，整个人软软地歪倒在杨砺肩头。

再三嘱咐女儿锁好房门早点休息之后，他轻手轻脚地将玄山搬回房间。到底是个头不矮的大老爷们儿，玄山扛起来挺沉，累出杨砺一头汗。

看着安然地躺在床上的睡美人，杨砺闭了闭眼，胸口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咚咚的。

都怪他色迷心窍，竟然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了回来。

如果说深山里的无头怪物与玄山无关，杨砺体虚也只是因为人到中年，那幺唯一能证明玄山可疑的，就只有这条永不离身的围巾了。

提着一口气，杨砺走到了床头，朝那条绕在颀长脖颈上的白色围巾伸出了手。

靠近围巾的半根胳膊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看又不敢看地别开半边脸，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好几次胆，才用颤抖的指头拨开松散的围巾。

在看清那圈颜色暗红、如同未愈创口的细线之后，杨砺眼前一黑，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双腿软得差点跪下。

美人白皙无暇的脖颈上出现一圈红线实在突兀，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是连接其头身的关键部位。

“你在看什幺？”

“操！！”杨砺被身下突然开口的玄山吓得头皮都炸开了，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胸口却被一股引力绊住了。低头一看，胸前的纽扣居然好死不死地勾住了玄山的长发，随着杨砺往后倒退的惯性，玄山的头颅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竟被绷紧的发丝拽得脱离了身体，咚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杨砺被这一幕震慑得心胆俱裂，眼睁睁地望着那颗美人首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撞到门板才停下。头颅的断口平滑如镜，面上像活人一样气色红润，甚至连眼睛都大睁着，还眨巴了几下：“哎呀，你发现了？”

……还会说话。

记挂着女儿还在隔壁写作业，杨砺用手死死捂住嘴，勉强没再度叫出声。他惊骇的双目锁定在墙角的美人头上，打着寒颤不住往后退，一不留神就碰到了身后的冰凉身体。

只见那具没了头的惨白身子，自脖颈处不断发出“啵啵”声，血肉模糊的创口突然新生出鲜嫩的肉块，以极快的速度聚合成形，重新塑造为一颗人首。和地上秀美绝伦的面孔不同，刚刚长成的头颅虽然眉目阴柔，轮廓却清晰硬挺，发梢刚刚及耳，明显是个年轻的男性。

男性笑意盈盈地瞧了杨砺一会儿，见他并没有露出惊恐以外的神情，颇为失望地撇撇嘴，一面说着“这颗脑袋也不喜欢幺”，一面歪了歪头，颈部的伤口受到牵引，“嘶拉”一声裂开，辛辛苦苦长出来的头再度坠到地上。

杨砺：……

无头身弯下腰，将两颗美人头一左一右地提在手里，面对杨砺站了起来。

左边的女人头睁开眼睛，说道：“这颗头是我从后山的野坟里刨出来的。”

男人头接着开口：“这颗漂在山间的河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