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容齐齐一肃,沈尚书道,“叶世子请里面说话。”
叶裳点点头。
千寒和苏风暖跟着叶裳来到刑部会堂门口,那三人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二人只能就此止步。
刑部会堂内隔音做得十分好,苏风暖即便有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的武功,也分毫听不见。她想着果然是刑部。
叶裳在里面大约待了半个时辰,门打开,他当先走出来,对那二人道,“两位大人不必送了。”
苏风暖抬眼看去,只见沈尚书的脸有些凝重,气色没叶裳来时显得好,估计叶裳言语间对刑部施加了压力。陆侍郎面色倒与叶裳来时无二,看不出什么。
虽然叶裳说不必二人送了,但二人还是坚持将他送出了刑部。
叶裳上了马车,离开刑部,前往大理寺。
容安王府的马车离开,沈尚书和陆侍郎都未立即回去,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马车明显前往大理寺。二人面上神情,都有几分值得人揣测。
沈尚书见马车走没了踪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这天说变就变啊。”
陆侍郎也抬头看了一眼天,收回视线,看着沈尚书,道,“叶世子的意思我没听太明白,还望大人提点。”
沈尚书也收回视线,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待我告老,这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虽为人有些板正,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在刑部多年,不会不明白,还需要我提点什么?”
陆侍郎摇头,“刑部这些个事儿,自然不需要大人提点了。只是这叶世子,让人不明白。”
沈尚书看着他,“哦?说说你的不明白在哪里?”
陆侍郎道,“叶世子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手中拿着剑,不可能一个人不死。也许死一个,也许死两个,也许死无数个。让我们帮他收着点儿剑。下官愚钝,真是不明白,这剑该怎么帮他收着点儿?”
沈尚书“哈”地笑了一声,感慨道,“叶世子啊,传言误人。”
陆侍郎等着他解惑。
沈尚书收了笑,对他道,“今日一番谈话,你觉得,叶世子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陆侍郎想了想,说,“叶世子看着散漫随意,没半丝步颐指气使的架子。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随意。说不上什么感觉。”
沈尚书点点头,“你这话倒是中肯,无大错。”话落,他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压低声音道,“我来说吧,他啊,能在京中活了这么多年,可不止是靠皇上宠着。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古来君恩如毒药,叶世子承君恩这么久,却没被毒药毒死,怎么能只是不通事务的纨绔?”
陆侍郎看着沈尚书,“那叶世子……”
沈尚书直起身子,道,“叶世子是告诉我们,刑部自他接了这两桩大案起,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他势必要查清这案子背后的凶手。剑出的狠了,伤着谁,都是不可预知之事。但分有个不该伤的和伤不起的,他却因公受过的话,受了责难,我们也躲不了。”
陆侍郎恍然。
沈尚书又拍拍他,“所以,好好办案,这件案子是叶世子踏入朝局的第一宗案子,不能砸了。否则,不必别人拿我们刀剑,叶世子便会先斩了你我的脑袋交给皇上泄气。”
陆侍郎抽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不会吧?叶世子不过是查案,手里如何又怎么大的权利?您是正三品,卑职是正四品,也算是朝中大员。叶世子这不是摆明的威胁吗?”
沈尚书看着他道,“你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脑子不转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皇上既然将如此大案交给叶世子,那么,就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了。什么人敢拿东湖画舫沉船作伐要杀王孙公子,祸引东宫?什么人敢谋杀灵云大师,打断灵云寺大做法事?灵云寺的法事可是受朝堂扶持的。”
陆侍郎心底惊了惊,没了话。
马车上,苏风暖问叶裳,“你对那两位大人说了什么,沈尚书的脸都变了?”
叶裳笑了笑,道,“这京中内外,官官相护,谁是谁的人,明面是谁的人,背后又是谁的人,比月老牵的红线还乱。我却不管它这些线如何牵着,总要都挑了,才能立稳脚。所以,不给他们施点儿压力,应付我怎么成?这案子若是办砸了,我以后就别想染指朝局了。”
苏风暖点头,说,“沈尚书也忒不禁吓唬了些。”
叶裳道,“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可不是这点儿能耐,看得开着呢。”话落,道,“六部尚书,没一个好吓唬的。只是如今时事摆在这儿,都怕引火烧身罢了,不敢得罪我。”
苏风暖叹了口气,嘀咕,“京城真不好。”
叶裳默了默,道,“京城是不好,但有我在,你就将就待着吧。”
苏风暖彻底没了话。
来到大理寺,叶裳下了马车,着人去通报。
不多时,有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人大约五十多岁,国字脸,面相和善,手中拿了一串佛珠,是大理寺卿彭卓;一人四十多岁,脸型偏方长,一字眉,脸色较为肃然,是大理寺少卿张烨,还有一人十分年轻,二十多岁,面相清秀,行止书卷气极浓,也是大理寺少卿朱越。
三人都是疾步走出。
叶裳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疾步走出来,笑着拱手,“劳烦两位大人出迎,叶裳受宠若惊。”
彭卓笑呵呵地说,“叶世子哪里话?听闻世子昨日大病了一场,今日一早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可是上午并没有来,本官以为世子今日歇上一日,明日再办差事儿,没想到叶世子今日就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世子的病可好了?”相较于彭卓说了一大番话,张烨却是言语简洁。
朱越则一言未发,只拱了拱手,连言语都省了。
叶裳笑着说,“不敢耽搁查案,歇了半日,身子好些了,便赶紧来了。”
一句话,回了两个人,同时对朱越笑了笑,以示打招呼。
三人连忙请他入内。
千寒和苏风暖依旧止步在了门口。
大理寺位于重阶重职,较之刑部,同样隔音极好。
叶裳同样待了半个时辰,便出了大理寺。
苏风暖打量了三人一眼,彭卓的面色不是太好,早先眯到眼底的笑如今有些僵。其余二人倒是面色如常。尤其是苏风暖抬眼轻轻飘飘地只打量了一眼,那最年轻的朱越却似有所觉,转头对她看了过来。
苏风暖装作没发现他打量的视线,跟在千寒身旁,随着叶裳往外走。
叶裳与三人告辞,上了马车,千寒和苏风暖并排坐在了车前,离开了大理寺,并没有回容安王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三人目送叶裳马车走远,彭卓看着皇宫方向,脸色有些僵地说,“叶世子接了圣旨,没先去皇宫见皇上,歇了半日,反而去了刑部又来了大理寺,如今才去皇宫,你们可知道,这说明什么?”
张烨摇摇头。
朱越道,“叶世子这是在敲山震虎。”
彭卓点点头,对二人摆摆手,折回了院中。
马车上,苏风暖小声问叶裳,“那个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叫什么?”
“你是说朱越?”叶裳挑眉。
“他叫朱越吗?年纪如此之轻,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这个位置不是靠出身就能做上的吧?”苏风暖道。
叶裳“嗯”了一声,“他是湘郡王的外孙,湘郡王的女儿嫁了一个寒门学子,姓朱,生有一子,就是朱越。湘郡王的女儿生下他后大出血死了,过了二年,他的父亲也病死了。他自小在湘郡王府长大。不过他能坐上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却不是依靠湘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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