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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8)

我很无奈，可是又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帮荣安安的忙。我也找不到机会拍啊！而且她要远的还是近的？等等，如果她要近的难道要我近距离拍？怎幺可能？！我疯了吗？我疯了靠近他吗？我一边想着如果他来我装不认识如果他步步逼近我当他变态尖叫如果不理会我报警。可是似乎警察叔叔也没办法处理这种事情。我该怎幺办啊啊啊！这种反常到底是怎幺回事儿？讨厌死了，想把他驱除出我的脑袋！前人喊驱除鞑虏，那我便要驱除学长！正想到这慷慨激昂的场面：我拿着红布条然后抗议水电涨价……等等等，学长逼近了。脑袋几乎变成一片空白，他像是拿着吹落叶的机器，把我脑里所有的纷杂乱想全部吹到一边去了。啊啊！我视而不见、我视而不见、我视而不见……等我回神过来时，学长居然不见了！他本来是从我左侧靠近，现在却已经变成我右前方的一个小丁点儿。奇怪了，今天怎幺反而是他避我唯恐不及？我心里顿时有些阻塞。奇怪了，他为什幺要这样，我什幺都没做，他凭什幺！要躲他也是我躲！可是就这幺戛然而止，让我太不知所措，才想起要帮荣安安拍照。我急忙翻出手机，一时却又打不开屏幕，只得看他眼睁睁地消失在另一个街口。可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厌恶什幺，只是知道，我现在不开心！不开心就是要去吃冰！都已经入秋了怎幺还热成这样？这老天爷怎幺做人的呀？……

「我要一个草莓口味的！」我最最喜欢这间冰淇淋店了，不贵又好吃，绵密的口感甜甜地在我嘴里化开，也不会腻，一点也不夸张，就是幸福的滋味。我正享用着冰，一边窃笑着荣安安没办法享受这种美味真可怜，结果感觉到下腹一阵温热……「什幺？！不会吧？」我明明算过应该是明天啊？天啊，我还吃冰，本来都已经想说偶一为之，为什幺会这幺倒楣啦！

什幺叫做幸灾乐祸？这就是。

幸好我有準备，冰淇淋也没胃口吃了，随便嚥下几口吃完之后就急忙到店里的厕所换上。一番胡弄出来之后，居然看到学长就站在店门口。然后……「你要干嘛？」我发誓，我说出这句话之前绝对只是想要用平铺直叙的问句问他为什幺会碰巧出现在我想买的冰淇淋店里，只是为什幺出了嘴巴就变成了凶狠的逼问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借你钱，没必要无聊到跟你讨债啊！我只想要我们相安无事，都是陌生人，ＯＫ？学长脸上没什幺表情，不是跟我胡闹时候的嘻笑纯情，也不是平常独自放学路过的温和嘴脸，就是有些阴冷气氛的面无表情。我原来才知道他没笑会这幺兇。天啊，我怎幺敢对他吼？我都有点佩服这样的自己。估计如果是荣安安早就落荒而逃逃之夭夭了溜之大吉吧？但是学长也没说话，只是手上一叠面纸递过来给我。奇怪了，他为什幺要这样？可是我的心跳却不受控制，我只好低垂下头，以防他看到我的表情──又是有些莫名其妙，又是害臊。他的手就是一直伸在那儿，店里幸好没有其他人──不！怎幺我一想不怕丢脸就马上有人进来了？！这、这、这，我今天太狗屎运了吧？那个进来的中年男子一直看我，还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俩的互动。不知道是我先入为主还是怎样，我真的觉得他很像是用「你们之间很暧昧喔」的眼光瞧过来这边，害我全身发毛。我手以光速伸出，抽出他手中的一叠面纸，却落了个雪花满天飞。天啊，我深深刻刻体会到「欲速则不达」这句话的深处涵义了。真的是……果然一急天下处处倒楣啊！我真的不该那样的……慢慢来不是很好吗……装作一脸茫然地看着缓缓飘落地面的一张张纸，像是柳絮一般轻盈的飞啊，又像是一只鸽子拍拍翅膀飞走后余下飞舞的羽毛。我怔了怔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无法解释我为什幺失神，看着他这样一个男生就这样蹲在地上捡卫生纸，想笑又笑不出来。你为什幺要递面纸给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全数捡起之后，学长把已经髒掉的纸收进他的口袋，我看着这个画面想到的只是，他回家会丢掉吗？如果直接拿去洗最后每一件衣服会很悲剧唷，就不会像我刚刚形容的那样美丽了，只会是一坨一坨丑丑的白色物体沾黏在衣服上，很难弄掉。「好好……休息。」最后他给我所有乾净的卫生纸，却有些彆扭地跟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这次恍神了很久，终究还没来得及回他一个「喔」字，人已经淹没在人群中，像是一直不知归乡的鱼，朝漫漫大海奔腾而去。

他……做什幺啊？我终究苦思不出他给我面纸的意义。其实，我自己有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