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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2)

「他问我我家里有谁了哦！姗姗，他居然问起我家！还问我妹可爱吗？妳说这是不是关心？有人不喜欢一个女生还去问她的家庭状况吗？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姗姗妳要不要捏我一下？现在开放免费捏喔！……欸？妳怎幺了？」听见荣安安絮絮叨叨地在说自己跟陈韪的发展我却仍旧打不起兴致，今天要补习了，会见到他吗？如果又见到他，我该说什幺？我好怕我一说出口都是讥讽。他一定会觉得，我这样的女生很讨厌吧……他凭着那副皮囊，一定遇过很多女孩子吧，可是他遇过的女孩子，有没有哪一个像我这幺讨人厌呢……唉，别去想了，我告诉自己，反正我又没有喜欢他，干嘛在乎这些？只是心里还是像是喉咙哽鱼刺一样，难受得很又清不掉，只能一直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我的心情就是一直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出去出不来，进也进不去。说不想理他，可是又忍不住一直把思绪迴迴转转到他身上去；说理他，又觉得我跟这个人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刻意去理他，我又不是他的妈。这样患得患失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烦。现在是怎样，先躲起来先逃避的人就比较厉害嘛，留我一个在这里瞎担忧。他就比较厉害。我赌气似地对自己说。「妳怎幺都不说话！」荣安安一说话，我才猛然惊觉到她在我旁边啊，我怎幺忘记了，连忙献殷勤似地抬起头，「嗯妳刚说什幺？」

她先做了一个「昏头」的姿势，然后似乎是因为陈韪的事，所以永远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一遍给我听。我想，当爱在最热烈的时候，所有的不厌其烦都会成为王子得到公主，抑或是公主得到王子之前的考验吧，像是白雪公主的毒苹果，像是睡美人的荆棘城堡。「他问我说：『妳有没有兄弟姊妹？』然后我就说：『我有个妹妹。』他就问我说：『是喔？那妳妹在哪班？』我就说：『她二班的，我下次带你认识她！』然后他回我好。他回我好欸！妳说他这样子是对我有感觉吗？如果没感觉的话会这样子说吗？应该会说不用吧？或者是……」荣安安一说起陈韪又停不下来，不过我想，不管回荣安安陈韪对她是否有感觉都是没有用的。她在心里早已经认定「陈韪这样子问我就是对我有感觉」这一件事实，不管我说什幺，她都像是一个嵌在土里的大石块，光靠小铲子根本无法鬆动。

听得有些烦，我便想起来「功课」一向是她的罩门，她今天都还没找我抄呢，「妳数学功课写了没？」结果荣安安居然笑得非常正常，一副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让我有些糊涂，「当然还没写啊，反正数学课是下午。」我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昨天的派的家课再自然不过的递给他，「妳……」「妳给我这干嘛？」荣安安居然发难。「……什幺？」我有些愣住，「什幺意思？妳自己写了？」「我借陈韪的来抄就好了啊！」她笑得极灿烂，却让我感觉有些刺眼，像是灯开太亮了的感觉。我感觉被抛弃了。妳用Ａ牌电灯用了很久，某一天大卖场突然推出Ｂ牌的超省电电灯，妳就索性不再用传统电灯了，转而去买ＬＥＤ灯，从此不再买Ａ牌电灯。可是我觉得，ＬＥＤ灯太亮了。

真的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