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长安（1 / 2）

【贰】长安

正当张嫣还在一瞬不瞬的望着蜡炬时，蓦地有人推门而入，门外的风也随之拂来，烛火像挣扎般的闪了几下，终是残烟凝泪，奈何天曙。

张嫣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睎向来人，顿时杏眸亮了起来，随后扬首甜甜一笑：「阿母！」

「阿嫣怎还不起身？今儿还得进宫见陛下和皇后娘娘。」鲁元公主纤手掀开帐帷，侧坐在床沿，伸手抚顺着张嫣的头髮，眼底满是温柔，微微侧首示意侍女将帐帷挂起。

张嫣揉了揉双眼，闻言后下了床榻，站在一旁等候的侍女们上前拿着盘匜侍候她净面，脸帕擦拭后再以匜净手。

皇宫并不似宣平侯府那般通则宽容，从言行到举止，从仪态到衣着，无一不是一丝不苟，即便张嫣万般不愿意，还是须穿上极为繁琐的曲裾深衣，梳作垂髻的一头乌髮亦是被绾得生疼。

「南枳姐姐，我能不能不穿这个，」张嫣睐着正在为她穿曲裾的侍女，瘪着唇，眼里满是请求，「穿起来真的特别难受。」

南枳牵起曲裾的内襟，绕了张嫣的身子几圈，将系带固定于腰侧，最后再绑上绸带，显出腰身。她看着来者的表情，叹了口气，「翁主，那可是皇宫啊。」

张嫣见无计可施，只好甩了甩广袖，神色有些心忳的离去。

穿着一身曳地的深衣于年纪尚幼的张嫣而言实在吃力，又必须保持行不露足，从院里走到府外皆是踉踉跄跄，几次险些跌地，鲁元公主看着不忍，上前将张嫣轻轻抱起。

鲁元公主的贴身侍女有些惊诧，连忙上前道：「公主，您有了身子，如此怕是不便，翁主还是交给小的吧。」

「无事，阿嫣才五岁，抱着挺轻的。」鲁元公主罢了罢手，转身步上车凳进辇。

因鲁元公主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马车颠簸，并不适合孕妇乘坐，只好转而坐速度较慢的辇车。

甫上辇，张嫣便静静的依偎在母亲的身边，鲁元公主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二人皆是默默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辇外南枳的声音才打破这样长时间的静默：「公主、翁主，离未央宫约莫两刻钟。」

「知道了。」鲁元公主应道。

一路上听闻外面各样吵杂的声音，并不难想像外边究竟有多热闹繁华。张嫣虽已是第三次来到长安，但前两次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几乎没什幺印象，所以这次来还是有些兴奋的。

稍稍撩开幕帘，探出头后马上眼前一亮。

街道两旁有作坊，茶楼，酒肆，当铺，客栈，各式店铺鳞次栉比，但更多的是一些当街流动的小摊贩。不少风雪兼程的外乡人，做生意的商贾，沉澱于金玉和温柔乡的五陵少年，骑马的官吏，街头卖艺的叫化子。

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一不反衬这个社稷的泱泱繁盛。

「此地是……」

「回翁主，此地是西市。」南枳答道。

原来这就是长安城啊，带着梦一般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