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那天回到自己的院子都还有些懵,他没想到甯涵锦竟然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唐泽勋的花灯,而且回来的一路上都毫不掩饰她的兴奋,让裴禹都不忍心打断她,问她为什么会接受唐泽勋的花灯了。1√2▼3d︹an↓m︹ei点
直到今天,裴禹下朝难得有时间才去了甯涵锦的院子,此时甯家和唐家已经交换了庚帖定好了日子,只差真正成亲了。
裴禹进去时,甯涵锦正一边刺绣一边笑着和书儿说话,见丫鬟领着裴禹进来就放下了手里的绣品,笑着让裴禹坐下。
两人聊了会天,裴禹见甯涵锦说起唐泽勋就一副掩饰不了娇羞的模样,想起了之前的疑问,唐泽勋那边他早就问过,当时他还以为唐泽勋有什么特殊癖好,在甯涵锦那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喜欢上了他。
后来才知道,唐泽勋喜欢上甯涵锦是他刚刚从书院回来时,为了尽快融入朝堂叫上了朝廷中关系较好的几位年轻同僚,然后都带上了自家难得出门的姐姐妹妹一起踏青那次,据唐泽勋说,那天天气正好,山腰上的花也开得正好,就在那时他恰好碰见与小姐妹说笑着从树下花边走过的甯涵锦,也就这样恰好动了心。
裴禹听完就问唐泽勋为什么不告诉他,唐泽勋说他试探的问过他甯涵锦有没有定亲,结果刚问出口就被他顶了回去说别打他妹妹的主意,后来就只是小心的打听甯家的动向,然后和父亲提了提,却不料父亲说甯家和唐家都走向了鼎盛,两家联姻绝对是新帝不愿意预见的,让他打消这个心思。
于是他就只是暗暗把喜欢放在了心里,直到在甯家的赏花宴上碰到颛顼承,恰好被颛顼承看到他看着甯涵锦那边出神的样子,只不过那时颛顼承什么也没说,直到前一阵子他发明出了更方便也更容易制作的水车被颛顼承召见,颛顼承对他说,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若是甯涵锦愿意接受他的花灯,他便赐婚。
于是才有了花灯节那一幕。
“锦儿。”裴禹抿了口茶,问:“你那天为何会接受唐泽勋的花灯,我记得你们之前也见过数面,你对他好似并无感觉。”
甯涵锦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裴禹会问,她低头抿着嘴还没回答就羞红了脸:“我那天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要送我花灯的那个哥哥。”
“你六岁那年?”
甯涵锦红着脸点头。
裴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甯涵锦又说:“不只是因为那件事,哥哥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看花灯节那天下午,你有事出去了一趟?”
裴禹当然记得,他就是在那天下午捡到了颛顼承。
“那天哥哥出去之后,我一个人待在茶馆十分害怕,于是一直哭闹着要去找你,直到隔壁雅间走出来一个小哥哥,他站在门口陪了我很久,直到你回来之前他才离开。”
裴禹愕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个人就是唐泽勋?”
甯涵锦笑着点了点头。
*
甯涵锦与唐泽勋的婚事办的尤为盛大,说是十里红妆也丝毫不为过,这场婚事受到了整个都城官员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左右相的联姻,也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新帝亲自赐婚,让朝中所有人感受到了甯家与唐家的盛宠,直到婚礼过去很久,百姓们对于婚礼当天的见闻还是津津乐道。
裴禹坐在树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挥笔作画的人,他能够预感到离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不久了,他也算是迟钝的感觉到了颛顼承对他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
他非常不理解,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三个世界,为什么每个世界都会出现一个喜欢他的男人,难道他身上真的有某种格外吸引男人的特质?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让男人喜欢。
颛顼承落下最后一笔,抬头看向树下好似在沉思的裴禹,眼里的笑意更甚,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向树下的人走去,问道:“在想什么?”
裴禹起身,“臣在想远王之事,江南富庶且有杨妃本家在,远王这番下江南可谓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却十分爽快的让他走了,可是已有对策?”
颛顼承像是不愿学习的半大少年般抱怨了一句:“怎的下了朝批完了折子佑昀还要和我说这么多朝事。”
然而抱怨归抱怨,说完这句他便正了神色,笑道:“我就是要让他反,只有他反了,我才能将朝廷里的钉子都给拔了。”
“想来皇上早已胸有成竹。”
裴禹见颛顼承神色便知道他根本不把远王当回事,这大半年,他早已知道这个面庞还未完全成熟的帝王在缜密与心计方面完全不输朝堂那些老臣,甚至比起他们更游刃有余,就连甯宏方都曾说过颛顼承智多近妖,常常提醒他,即便现在得圣心,做事也需要十分谨慎,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绝不可行错一步,从这些提醒就可以看出甯宏方对颛顼承有多忌惮。
颛顼承闻言只是一笑,往前一步揽住裴禹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淡笑道:“我们不说这些事情可好?”
裴禹任由颛顼承抱着并不反抗,他这具身体比起正常人都要孱弱许多,面对年幼习武的颛顼承,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何况被颛顼承时不时抱一抱也就习惯了。
要说裴禹发现颛顼承喜欢他也是巧合,毕竟他在感情一事上最是迟钝,要不是颛顼承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根本不会想到颛顼承竟然也对他有那种想法。
他发现颛顼承对他的感情正是半月之前,那天刚好休沐,他见有难得的放松时间且午后正舒适,便在窗边小睡,然而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抬眼便看见颛顼承放大的脸。
之前颛顼承就喜欢碰触他,却也只是偶尔抓住他的手或者用十分正当的理由碰触他,所以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可是那天看到颛顼承染着薄红的脸颊和并不退缩的眼,之前的一切便都连成了一条线,那条线的另一端写着的答案便是——颛顼承喜欢他。
“抱够了?”裴禹淡淡道:“放开。”
颛顼承也十分听话,裴禹话落他便放开了手,还后退了半步免得惹他生气。
“佑昀。”颛顼承的语气称得上小心翼翼,“我心悦你。”
裴禹说不清现在对颛顼承是个什么感受,他不讨厌颛顼承,就算是时隔八年再见,听尽了关于他暴戾残忍的传闻,他也从未对他升起过厌恶,即便在最开始时他刻意的疏远,也并不是因为对他这个人的偏见,只是碍于这个时代的君臣之别罢了。
或许因为颛顼承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直白而简单的,他毫不掩饰的对他展现着和对别人完全不同的一面,就像是在明明白白的暗示着他,你对我是不同的,你对我十分重要,你在我心里十分特别。
没有谁会讨厌一个在你面前完全的透明,甚至时时刻刻都展示着对你的喜爱的人,若是那个人在其他人面前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将你的存在衬托得格外特别的时候,你很难不喜欢他。
可若是说恋人的那种喜欢却是绝对没有的,裴禹静静看着颛顼承精致昳丽的面容,可他的接触他却并不讨厌也不排斥。
颛顼承见裴禹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紧张,“佑昀……”
裴禹回神,抬手摘下落在颛顼承头顶的一片落叶,淡淡道:“时间不早了,皇上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颛顼承说,他的表达直白又任性,似乎他说不愿意走就一定不会走也笃定裴禹不会赶他走。
“那就留下吧。”裴禹并不看他,转身往屋内走去。
颛顼承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快走两步跟在裴禹身后,嘴角的笑意都不掩饰,得寸进尺道:“那我晚上可以和佑昀一起睡吗?”
裴禹停下,转头看他:“你觉得呢?”
颛顼承垂眼,似是失望又似是妥协,“那我在偏房睡。”
裴禹有些感叹,颛顼承要是放在心现代,绝对是影帝级人物,脸上戏足还能通过眼神演出内心戏,绝对的戏精无误。
“偏房是观言睡的,你睡偏房他睡哪?”
“那我……”
“睡客房,上次你睡过的那间。”
颛顼承好似妥协的不再多说,眼里却划过亮光。
晚上裴禹还没入睡多久,就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睁眼一看,果然是颛顼承蹑手蹑脚的掀起他的被子想要睡进来。
见裴禹睁眼,他却收起了小心翼翼,直接睡了进来,小声道:“吵醒你了。”
裴禹闭上眼,想起半睡半醒间做的梦,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李家嫡次女真的是死于急病吗?”
身旁躺着的人身子一僵,语气也有些僵硬起来,“为何突然问起李家的事?”
裴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李家的嫡次女,章家的长女,还有前段时间在花灯节给我递香囊的姑娘和春欢楼的头牌,颛顼承,你要杀几个人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还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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