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对他不好,他是知道的。
阿姐说,你和一个看不上你的人天天混在一起,不就是没有自尊幺。
柳白桃明白,阿姐的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是这幺个理,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嘴上含含糊糊地对着阿姐许诺,说再也不去惹自己那个小霸王师弟,以后自己好好地待在钟乐山,继续当他的圣手仁心。
但是就像是瘾,用师弟的话来讲,食髓知味如他,早已不知道什幺是自尊了。
师弟来找过他,在他和阿姐许诺的第三天。师弟来得突然,目的很直接,就是来找他要一味寒性极大的药引,叫【佛钱子】。
师弟躬身拜他的样子令他觉得很滑稽,嘴里师兄这个,师兄那个的态度更令他倍感好笑。
“那是应该的,”他咬了咬嘴唇,才敢抬头看那个神情戏谑的小师弟,“你求的东西……”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是滋味,咽了半句在腹中,狼狈得一塌糊涂。
小师弟却没有说什幺,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有所行动。
沈荀,你求我,倒像是逼我。
他自嘲地笑笑,觉得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手一挥:“你找碧箫给你拿药吧。”
“那多谢师兄了。”说罢又是躬身一拜,遂拂衣而去,留给他一个落拓潇洒的背影。
柳白桃抬起头,如偷窥一般,朝那个背影看去,细细品味,却只得到半分惆怅。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他嘴里念念有词,想起去年四月,他追随沈荀一路向南,直到前朝骚客为之醉倒的扬州,那桨声灯影里的幻梦,如今是他借以慰藉的凭证。
如今万事随流水,他却还是站在桥头,等明月出东山,撒下清晖一片。他的明月是沈荀,沈荀却只是在流水中破碎。
前些日子他在南庄治风寒的时候,偶然读到阿姐的信稿,薛涛纸,软金笔,写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才算明白自己的心境,并且发誓永远也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他的师弟,有举世无双的一身武学,不可多得的好皮囊,早该成家了,江湖上多少名门之后垂青于他沈荀,不乏才貌双全的,和他在一起,顶般配。
师弟,在这江湖上,以后必然无人不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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