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高门子弟的婚事,一向无关情爱,桩桩皆是名利交易。例外?当然也有,可是后果往往是家族败落。在众多的前车之鉴下,在万俟皇室似乎有意打压士族实力的当下,又有哪位家主敢拿家族前途做赌注?即便是她们敢,族里的宗老们也定然会跳出来蹦跶她们的老骨头大投反对票的。
朱雀百里、白虎项家,虽挂着八大的招牌,顶着尊贵的爵位,世袭着大量的田产,可这些东西,对已站在士族巅峰的麒麟舍家毫无意义,与财、权结合,才是舍家的上选。这么简单的道理舍家的现任家主舍瑶没理由不明白,舍家的数位宗老没理由不明白,可这桩完全对舍家没什么好处的婚事居然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定下了!怎不让人暗忖其中的内幕?
其实,舍家的宗老们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但是舍瑶大把的金票、地契、店契扑面砸去,再多的不同意也变成同意了。反正舍脂还小,那俩小子就算入了门也只是摆设,没有子嗣他俩在舍家就没有立命之本,她们随时都可以逼他们走人让舍脂另娶佳婿。这么盘算着,宗老们便拿了好处闭上了嘴。
要说整个定亲过程谁反应最激烈?毫无疑问,舍家的当家主夫、都察院左都御史、出身于八大上三家之一白鹿欧阳的欧阳卯的反应最激烈也最正常——据说他在顶撞妻主被罚思过后还故意在百里、项家两家人面前摆脸色,当众惹怒了家主舍瑶!如此挑战妻纲,倒是被不少男子暗地里奉为偶像……
众人只道是欧阳卯不满妻主择婿不善,岂知欧阳卯反对的重点压根不在两位准女婿身上!舍脂娶什么样的夫婿,他根本不在意,以他的立场论,舍脂的夫婿越差越好。他在意的,他坚决反对的,是舍瑶竟决定在舍脂大婚之日传袭家主之位!
就这么把家主之位传到一个外人手中!那他这多年心机用尽算什么!她有没有当昕儿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把他置于何地?难道十年夫妻,他仍是比不过那个卑贱的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吗?
“放我出去!混蛋!我要见爹爹!放我出去!”
混蛋混蛋混蛋!全都是混蛋!她要见爹爹!她不要娶那两个混蛋!居然拿了她的东西不给她干活!她一定会要他们好看!
房外的沙图尔尽忠职守的站着,丫鬟蜀葵则又是担忧又是无奈地听着房内小主人的动静。本来前段时间少主难得的安分了下来,家主也没有再限制少主的行动,可家主入了趟宫回来后又把少主训了一顿,说是因为少主抢了皇后娘娘外甥女的什么东西,叫少主拿出来少主说丢了,家主为了防止少主在大婚前再次闯祸就干脆把少主又关起来了。她去找主公帮忙求情,可一向最疼爱少主的主公也反了常,对少主不闻不问,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着实想不通。
蜀葵想不通,舍脂更想不通。
“我要爹爹啊!”
“少主,您再忍耐两天吧!过两日,就是您大婚的吉日了,只要成了亲,家主不会再关着您的!您再坚持两天啊!”
“我不要娶那两个骗子混蛋……”
“少主啊!您切莫再说这种话,要是传到家主耳朵里,家主一生气……”
“……知道了。”娘亲生她气的话,说不定会连累爹爹的……
可是她好想爹爹,她都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听到爹爹跟她说话了。
看看满地的杂物、横七竖八的桌椅凳子,舍脂就是泄愤地乱踢一通。沙图尔带着人十二个时辰守在门外,她试过好几次了就是闯不出去,难道真的就这样继续等?
舍脂眼光瞟向房顶,再扫了一圈房内的摆设——爬树她经常干,爬墙上房……应该也难不倒她吧?
她爬了。
舍脂一生中,从来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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