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凿冰(5)（1 / 1）

第二章、凿冰(5)

陆少瑶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水冬阳说一，她不敢说二。当然，她不愚昧，书房里有一整面贴墙的书柜，放满中文、英文、德文、法文以至意大利文的着作，是个咀嚼文字的读书人。

水冬阳则是一个没有亲情概念的实际男人。对他而言，女儿是个蠢货、不生性的废物，妻子则只懂终日埋首书本，算是做好本份，但她教不好女儿就是失败、让他丢脸。因此，他讨厌留在家里，倒不如多去几场饭局，跟不同的学术权威攀谈。

偏偏滕思悠天生聪敏，会考用不着出全力，也轻易拿到九优。水冬阳表面上很器重这位故人之子，心底里不无妒恨:故人之子的出色，愈发突显自己女儿的失败，尤其是大学一些同僚是滕思悠父亲的旧识，偶尔打听到滕思悠的近况，都纷纷夸他聪明:「Jan的儿子果然跟他一样，是一块做学术的好材料。冬阳，你也别太逼清清，有说是大器晚成，清清还小，多给她时间。」

听多了这些话，水冬阳表面上待滕思悠很好，实际上总有些意难平。滕思悠很明白，平日少跟水冬阳谈话，只会向他报告成绩的事。

水家像个偌大的王宫，陈设简约之中，流露贵气，没有一丝人气。最难忍受的，还是水清澄这个花痴，满脑子情慾绮思，不思进取，从小像跟屁虫般黏着他、在学校骚扰他也算，竟然胆大包天地设计他，害他不自愿地碰了这个麻烦的女人。

在她低贱的威逼下，他们维持身体关係大半年，直至四五个月前的一晚，本来热情得像妓女的清清突然懵了，好像不知发生什幺事似的，他身陷情慾，哪容得她停下来，草草发洩过后就没理会她。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做爱。

清清猝然变了，那明明是很剧烈的改变，但因为这种改变并未为任何人带来不便，大家就不闻不问。她再也没有借故巴着他不放，或任性地要他陪她约会，吃饭时，她宁愿坐在陆少瑶或水冬阳身边，也不会跟他同坐，即便是坐在他对面，她也只盯着碗、默默吃饭，吃饱后还会说声「你们慢慢吃」才离开饭桌。

她晚上大多待在房里，但不再关上房门、大声地播放偶像歌曲，而是常常开着门，坐在书桌旁读书。有次他疑心自己是看到幻觉，站在房门远远看过去，确实见桌上放着中五的Grammar课本，她拿着间尺跟萤光笔划下重点，在笔记本大书特写的，连他驻足看了好一阵子也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