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错了?那……」眼瞧小姑娘脸色越发胀红,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索性凑到我耳根边小声问道:「那……那滋味实际情形究竟如何?可真如话本所说的让人欲仙欲死?会不会很疼?男人的家伙真进得去我们哪里——」
「——你停!闭嘴!」
大吼一句,倒抽一口长气,我两手大大比叉,彻底崩溃,觉得今天话题已是神展开到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满脸无辜委屈的少女,差点没忍住问:钕渚你是坏掉了吗!!!
稳了下心神,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接起理智线,是含蓄道:「我与周楚卿并非真正的夫妻。」
我垂着头,语带歉意又补了一句:「刚刚胡乱凶你了,真对不起。」
钕渚闻言本是一脸不信,看我脸色微白,态度诚恳,这才终于有些信服,只见她柳眉隐隐微蹙,斟酌了一番后又问:「可这不对啊,明明成亲那天姐姐的喜帕有落红的,怎幺可能会没有?这怎幺想怎幺古怪……」
「我根本没有落红,」我压低声线解释着,觉得浑身怪彆扭的:「那上面其实是我的鼻血。」
「……」
钕渚张着嘴,怔了好半晌才回神,等反应过来后这才瞪大眼眸,一声惊叫呼出,庆幸我早有预料,是率先以手掩住她的嘴巴。
她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冷静下来,讷讷道:「我们都还以为大少爷是真的开窍了呢,想不到……」她蓦地紧紧抓住我手腕,一脸认真道:「姐姐放一百万颗心,这事渚儿绝对不会向别人说的,敢说出口铁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瞧她举手起誓,我觉得这有些过头了,遂笑道:「你不用如此,我信你就是了……」话说到嘴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是试探性地问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理不清楚,想问问你。」
我边说边观察她神情,是轻问道:「你以为,大少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听园子里的嬷嬷说,约莫七、八年前,大少爷还是正常的,」察觉钕渚脸色微变,我继续道:「怎料周府突生变故,大少爷一夕之间疯魔癡傻,我问杨大夫其所患何病,大夫仅言道:心病无所根治……」
「我想你一定知道的,一般而言,由心而出之病,必是心有盲蒂、心生畏虚,魑魅魍魉扰之,」我话每说一句,钕渚神色便惨白了几分,额头已有冷汗涔涔窜出,我想我这会儿的确太咄咄逼人了,索性把语调放缓了一些,故作轻鬆笑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八年前,周府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语罢,钕渚却是瞪大眼睛直直看我,一语不发。
我觉得眼下情况十分糟糕,只责怪自己太过心急,俨然是把人给吓懵了,低头叹一口长气,我摆摆手,「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来来来,我们继续聊蓝公子……」
「……八年前,周府有死过人。」
钕渚再开口时嗓音隐带颤声,我近乎讶然地朝她面容望了过去,便见她紧闭双眼,似在回想当年,「你也知道,我是指腹为婚的,当时我和夫人的二儿子年岁最近,感情极好,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等到我及笄之后,可想而知理当便是二少爷媳妇了。」
「那年我差不多也是上学堂的年纪,说是什幺都不懂,却也明白自己是没有爹娘的孤儿,夫人对我再怎幺好,我还是只能尊称她为姑妈,我以我自己的爹爹为荣,最喜欢窝的地方便是爹爹所打造的藏书阁,由其是最上头的第三层……」
「而就是在那里,周府的二少爷,他就突然死在了那里,没有人知道谁杀死他的,」她两手摀住脑袋,面露痛苦,嘴中话却说得极轻,跟羽毛似地:「在那里,永远能看得见全天下最美的夜景,银汉如缎,月华如盘,怎料却在一夜之间,一切的美好我们都无法再见着。」
「……由此可见,我就是个专门剋死人的祸星,我对不起夫人,只能努力逗她老人家欢心,她本是希望我乾脆嫁给大少爷的,但大少爷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又犯了癡傻,我当然是不愿意的,不愿意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命苦。」
「所以,我对不起姐姐,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姐姐不会当什幺沖喜新娘,姐姐也不会被夫人讨厌,更不会过这种没有夫妻之实的日子。」
「我的愿望其实从来就很简单,只是想找个懂我的人好好陪伴,执子之手到最后……」
彼时尾音渐弱,恰巧有凉风转旋徐过,吹得我俩足下树荫隐隐浮动,鞦韆架也跟着前后晃蕩了起来。
大叔啊大叔,你该不会因为把周楚为害死了,所以才走上装傻这条不归路吧?
思绪浮沉着,我微微仰起头,瞅见被树叶簇拥而筛残的日光,也跟着静静闭上眼睛。
于此,终于理清头绪,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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