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在下一时没想那幺多便带回来,但其实,我自个儿也不知如何照顾这兔子,容姑娘可以帮在下吗?」一边拿出了些伤药膏和碎布条,就交给了容暟儿。
那男子又兀自喃喃地道:「嗯嗯!也不知这兔子要吃些甚幺?」
「苜蓿草!兔子和马儿一样,都爱吃那苜蓿草!」容暟儿一面熟稔的动作,替那兔子包扎起伤口,一边却突然深深扭起了眉。
曾经,她也与那一人一起替兔子包扎伤口,拿苜蓿草餵养兔子,那美好的岁月却已然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便画下了句点。虽然,这句点是她自个儿画下的,但终究是一个天与地之别的横沟,丝毫没有理由可以后悔。
「啊~!是这样啊!容姑娘养过兔子吗?」就是这幺一句话,竟成了眼泪溃堤的推手,泛红的眼睛,让她再也无法控制地,便自眼角溢出串串珠泪。她将头低得更低,再侧首别开,望能避去那男子的视线,但却已然来不及。
午后,左漓採了一些苜蓿草回来。容暟儿将草洗了净、擦了乾,餵了兔子,却直到晚膳时,两人都静静地未再说一句话。
晚膳过后,容暟儿一拐一拐地,步到了湖岸。一轮明月圆圆地映在那湖中,金黄色的柔光透过青湖呈现出来,便是潋滟闪闪的璀灿。这幽静的山谷,没有闲杂人等打扰,四周山野又到处可见繁多药草植物,确实是个安心休养的好地方,身上的伤很快地就好了,可心里的伤呢?
耳后传来朗润清亮的男声:「可否冒昧一问,不知…...容姑娘今日为何流泪?」
她回过头,瞪大了眼瞧着他,他真是这样爽直的人哪!有甚幺疑惑抓了时刻即要问出个所以然!
那男子仍是一脸愉悦自在地笑着:「我这人哪!就是见不得女子流泪,就是于心不忍。妳告诉我,有甚幺事受了委屈,我左剑定要替姑娘讨个公道!……还是,是我让姑娘受了委屈?」
她只晃了晃脑袋,拉起唇线轻轻笑了一笑,那笑却含着些许苦意。
「那是…...有甚幺人、甚幺事让姑娘受了委屈?」那男子略皱了一下眉,不解地望着她。
见容暟儿抑郁的眉头轻锁,仍是沉默,却不摇头或点头,微微垂下双眼。那幺,这厢许就是猜个正着了吧?
「看容姑娘急切着要回午觞小镇,让姑娘受委屈的那人可是就在家乡?抑或是…...」
一连的提问,正恰恰敲中了她心里的那个响钟!嗡嗡嗡地迴荡在脑袋里,让她有了些清醒,要再不放下,那脑袋许是就要炸裂了!
「只是一个无缘之人,要有任何牵挂,也自该当断即断,就无需再提!」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虽是违心之语,却也是她期望自己能办得到的。
「那……既然牵挂既断,姑娘又无附累之家人,何不愿在此留下?」
左漓遂坐在大石上,复又躺卧而下,潇洒地拔了根石旁的乾草嚼进嘴里,跷着一腿,续道:「近年战事频起,这边境偏荒一带,常有伤兵或离家的百姓在这麒麟山遇难。流离者众,伤病者愈众,不如我们就在此茅草院子,搭起竹篱行医救人。你先前不是说这山谷里珍贵的药草繁生,上天赐予的恩惠能够大展所用,启不美事一件!」
「左公子想得真简单!」容暟儿望向左丞肇潇洒的卧姿,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一向喜欢把事情想得简单些,然后就去做了,而事情,也就真的变简单了!」左漓似乎毫不在意,侧首回望,给了她温暖的一笑。
皎月的清朗,映照在四目交接的二人身上。容暟儿定定地瞧着这如煦煦和风一样,永远带着畅然笑意的男子,那深墨黑瞳中,印着自己的身影,让她心里勾起一丝牵动。
假如人的心思也这样,说给即给、说放即放,就能变得简单,那该有多好。她无法确定心底那一处高墙会不会终有一天在此人面前瓦解,可不知为何,她仍然隐约地还是想要逃离这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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