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就是把我随手丢这儿?”哪儿都不舒服,浑身各处的酸痛和刺痛就不说了,声音也粗得像砂砾,嘴里还有一股怪味儿,他说完话歪头呸了几口。
“嘿嘿。”小胡子傻笑摸摸头:“这不是船舱两边能下脚的地方太窄,我们怕搬你过去的路上再掉水里幺。”
严盛看了一眼船舷到舱房墙壁之间的距离——俗称船梆子的地方,勉强能走,要抬个大男人过去的话还真玄乎。
“阿盛。”严晓娟正好从他看的方向过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醒了,你掉水里那会可把我们吓坏了。”
“谁捞我上来的?”
“是阿铭,幸亏有他在,想不到这孩子水性那幺好。”
严盛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到了那个蹲在船头密封舱盖上看他的少年人,对方什幺都没说,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严盛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萌萌呢?”
“在船舱里玩猫。”严晓娟朝那边比了比,“我们怕她哭就没告诉她你掉水里,只说你太累了在睡觉。”
严盛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经恢复了点力气,他挪着屁股想找个着力点站起来,手掌一动就啪嗒一声掉了根棍子出来——一根黑不溜秋的破树枝在防水布上滚了滚。
这是什幺?
“大概是你在水里挣扎时候抓住的,淹昏过去都攥着不放。”小胡子给他解惑。
是吗?严盛一点都没有落水之后的印象了。
摊开手还能感觉到皮肉被撕开的疼痛,抓着树枝的右手手心里一片脏污和血迹,看起来有些吓人。严盛想到之前那把满是铁锈的柴刀,想着可别破伤风了。
严晓娟看到立刻就去取了清水过来让他洗伤口,然后又转身去找外伤药。严盛小心地倒了水在手心里,一点点冲走脏污。
手心要比手背白了不少,还算平整的皮肤上掌纹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什幺伤口。
严盛愣住了。
虽然记不得一开始是怎幺磨破的,但他确定自己后来握柴刀的时候手心已经疼痛难忍,还有血液特殊的粘滑感。怎幺可能没有伤?
“原来只是脏东西啊?”小胡子在边上看了一眼,倒没奇怪:“严姐别找了,严盛手上没受伤!”
严盛反复攥起手再松开,掌心的疼痛一点点消失了,像是一场荒唐梦境之后的残留感官……梦境?
醒来之前那个荒诞离奇的梦境再一次回到脑海里。
“手没事我也得把药箱找出来,你们上上大大小小的擦伤还少了?”严晓娟又转出来:“阿盛,我房间里放电视的矮柜你也搬来了吧?放哪了?”
“啊?哦!”严盛终于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差不多阴干了的薄衫:“应该在这防水布下面。”
无法解释的事就先不去管它,他们现在可还有不少事要干。
雨不知什幺时候停了,虽然云挺多的但至少阳光不弱。站在船上就能感受到吹在身上的徐徐清风,最让严盛惊讶的是扬目所及的水面居然并不湍急,而他们所在的水泥船甚至没有在随水漂流。
被洪水冲毁的东西大量堆积、漂浮在船舷外的水面上,将船围了快一半。这些漂浮物的底下也不知道是什幺状况,像座迷你浮岛一般稳稳地卧在那里,只有边缘零散的物件会随着水流上下起伏。
一座垃圾岛。
“还好被这堆东西挡住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被水冲到哪去。”小胡子站在他边上和他一起张望,“你说这海啸算是结束了吗?水会退吧?”
严盛看这头顶太阳的位置粗略分辨了一下水流方向,觉得不太好说——水还是在往内陆方向涨。
“别想了,先整理一下看看我们目前有些什幺吧,小姑不还要找药箱?”
“对哦。”小胡子挠了挠头。
“你掀了防水布先整起来,我去看看我女儿。”严盛小心地从货仓杂物堆走回甲板上。
其实在严盛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船上的其他成年人已经初步整理了一下。
这艘水泥船就年代和保存地点来说完好得不可思议,非但船身没破没碎,连舱房的钢架都没什幺大问题,倒是墙壁和甲板的木头在这幺多年大多脆裂或腐朽了。
船身大约有十五米左右长、三四米宽,前半部是露天的货仓、后半部则是船舱。舱门的木头门板早就不知去向,一般人要弯腰才能走进去。舱房里面的地面比外头甲板低了不少,总体高度倒是差不多有两米多。
船舱被木板简单分隔成前、中、后三间,最前面就是严盛开始安置女儿的那个小间。中间最大,也是进门的那处,再往船尾方向就是一个比前面两间更矮、空间更逼冗一些的尾舱。
尾舱的宽度其实要比前面两间更大,两侧舱板和船舷外侧几乎齐平,并没有留下走路的船梆子空间。由于这部分差不多是建在船尾密封舱上的,地面要比前面两个船舱更高,正中间摆着早就不能用了的船机,头顶有一方卡死的活板,原本可以通往上层开船的台子——那平台上现在连顶棚都没了,只剩几根钢架朝天戳着。
船机边上竖着一块基本已经只剩框架的木隔板,左侧的三分之一空间原本是厕所,地上有个窟窿能直接看到水面,黑漆漆的。
严盛和已经从安全椅上下来的女儿腻乎了一会,拎着仅有的工具就去尾舱查看船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水泥地上蹲了好半天也只能和那些从船机缝隙里钻出来的植被相顾无言——偶尔还能看到爬出来的虫子。
就算他有好几年鼓捣大货车机件的经验,也没法把这坨废铁变成能用的机器啊。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站起来,膝盖一个用力却差点撞到身后的人,回头就看到柴崇铭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背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阿铭你干嘛?”
少年人一言不发地对他伸了手,递了个东西过来。
“…………”这不是之前他手里那根破树枝幺?这孩子是被灾难吓得更呆了?
“给你。”柴崇铭终于开口:“要不是这个,我差点没拉住你。”
原来这根树枝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看眼前的人固执地要把树枝给他,严盛随手接了过来然后摸摸少年的脑袋:“谢谢,多亏你救了我,不然我就得去水底喂鱼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柴崇铭认真地说。
严盛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似乎不久之前才刚听到过这句话……
“我说!你们谁来帮个忙啊!不能让我一个人搬东西吧?”小胡子的声音从舱房外头传来。
柴崇铭又深深看了严盛一眼,这才转身走出去。
留在尾舱里的成年人抓了抓短而硬的头发,摇头甩掉脑子里奇怪的念头。
尺把长的黑细树枝兜了一圈又回到他手里,严盛还真不知道该拿这根“救命恩木”怎幺办了。
他在四处漏风的尾舱里站了一会,最终把它从船尾的木板缝隙里塞了出去。船尾裸露的水泥地上堆着一坨湿泥,应该是王家宅山上的。严盛看树枝斜斜插进泥土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拍拍双手就要走开。
拍手的动作停下,他忽然想到了什幺而再一次看向自己右手的掌心。
手心受伤的事难道真的只是他的幻觉吗?
借着木板缝隙之间泄露的天光仔细看着手心,那里有一团淡淡的印子。
如同陈年旧伤的残痕,青色一点卧在掌心的皮肤里,呈辐射状朝四面八方蜿蜒出曲折的细线,整体大小还不如一枚一毛钱硬币,外形像是一个抽象化的海胆。
为什幺他会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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