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枝由着彩霞给自己裹上棉袍,双手拉着披风两边缓步走至元春屋前,看着已经渐渐长大,初有姿容非凡温婉秀美的女儿,她梳着垂鬟分肖髻,乌黑燕尾随着她拉动针线的双手微微颤动着,因在室内,只插了枝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与五蝶银步摇固定。mωei点
绣棚上的满园□□鲜艳逼真,她的元春甚至能提笔撰文!如此秀外慧中,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还不到十五岁,她却要着急她的婚事对象?实在是让人心怜心疼,又想到贾政所说的话,实属在理,再想想贾敏所嫁的林如海,那可是世代袭位的候门之子,怪不得贾政一听就变了脸色,是她心急,过于想当然了。
在她的心里,元春无一处不好,要是入宫参选,要被选中那真是有如去下注赌博!就算是五成以上的把握,可王桂枝敢赌吗?她不想赌,不论是什么样的赌局,只要一赌便有可能会输,钱财等身外之物可以输,女儿的终生幸福,不能输!
也输不得啊!
“母亲?”
元春绣完一瓣牡丹花的叶子,才抬起头转动着脖子,就看到母亲站在门口,便笑着站起来叫着,“外面冷,妈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
王桂枝眨了下眼,扇去眼内的一点湿意,“我看你正用心呢,不想打扰你。”
“嗨,那不过是我绣着玩呢。”元春接过南吕递来的热茶,她觉得母亲好像有心思,便挥了下手,身边服侍的人都退至屋门口,她拉着王桂枝的手,看着她的双眼温柔问着,“妈,怎么了?”
这也事关她的终身!王桂枝张口欲言,可她又如何忍心在女儿单纯洁白的心灵里徒添烦恼呢?要是她的妄想之念,让女儿生了思慕之意可怎么是好?那她更不会原谅自己。
“没什么,一些博味楼的杂事,让人心烦。”
元春却是不信,“妈别骗我了,博味楼的事对您而言,不过信手拈来,怎会让您愁苦如斯?您呀,除了在爹爹还有我们身上,可从来没露过怯呢。”难道是爹爹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别的女人?
她手不由得一紧,心中替母生痛,“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妈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唉,原以为父亲看在母亲如此对他的份上,能够一心一意得跟母亲携手到老,没想到,还是……
可这世上,只有烈女传,却没有烈男书呢……
元春想到这里,自己也一天大似一天,在母亲膝下如珍如宝,慈爱非常,可一朝嫁出门去,便不知道那人是好是坏,未来是吉是凶,不禁也心中惶然,紧紧得握住了母亲温柔的手。到时候,也许也会有人这样劝她,如此一来,泪睫如莹,“妈,您要是难受,您就哭吧,我陪着您。”
王桂枝不想自己倒把女儿给弄哭了,便抱住她哄着,“我不难受,虽然有些事是难,可不努力就放弃,也不是我的风格,你说对吧。这人呢,遇到什么事儿,哭一阵儿是可以,可不能沉浸在悲伤里面啊。咱们总得往前看不是?”
上辈子有句话,思想决定行为,格局决定结局!
她努力了这么多,贾政都来山西当二品布政司人,要死的人都让她救了回来,难道这天下就找不到一个好儿郎不成?她不信!
既然门第之见世情如此,商户之子不行,她再找就是了,就是大海淘金,她也定要挖出那块金来!
“嗯,妈一定能行的!”
元春点点头,母亲就是这点好,不论多大的事,她自然是普通人,也会受伤痛苦,却不会总是一味得去抱怨,而是哭过之后,想办法重振旗鼓,简直就是书里的名士大丈夫所为!
王桂枝跟元春说着幼学之事,幼儿园这个名字也被贾政说了,说怎么叫幼儿园如此古怪,不过几间房舍,有个院落,有几位小先生给孩子开蒙,如何能称得上一个园字呢?
“因为那地是早就夯实过的,又有诸多能工巧匠,高梁大屋修筑得挺快,我们很快就能布置新屋了,我特别为你留了间大屋,把你喜欢的书籍画册笔具绣棚全摆下都绰绰有余。”
元春也跟着开心起来,“我这幅牡丹图也快绣好了,到时候正好可以插到围屏上。”
母女俩接着说了些屋中陈设,在弟妹们在幼学之时,她若愿意,也可请位先生教她所好,或可直接自行去小观楼(这幼学离博味楼十分近便),还把宝玉美玉圆圆三人身上发生的一些幼子天真漫烂之事说笑了一阵。
王桂枝状似无意问着,“我的乖乖对自己的如意郎君,有没有什么要求呀?”这千里姻缘一线牵,还想求她情自愿!
元春轻跺了下脚,“母亲,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思郎之心。”她还以为母亲是在拿自己因男子做了噩梦而取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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