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闷地裹在毯子里,方鼎眼前黑乎乎一片,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不久就失去了知觉,刚醒时的惊讶和怒意还没过去,膝盖和小腿处的骨头开始暗暗作痛,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他有过双腿瘫痪的黑暗经历,如今突遭横祸,生怕疑似骨折的腿留下残疾,于是没敢再折腾,闭上眼睛,忍耐着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折磨。
方鼎自问从没得罪过巳灵,更不知对方有什幺企图。长发男人的双眼染着浓重的血光,仿佛游荡在生死之间的冤魂,要在最后一刻将仇人拖下地狱。上辈子做的孽还也还不清,他在心里仰天长叹,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一头撞死殉了陆瞻,即便不能与他地下作伴,也算落个清静。
莫名的恐惧袭扰心头,他不敢多想,勉强动了动手腕,被绳索阻塞了血液流通的双手像是过电一般,一波波地发麻。
没过多久,方鼎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透过毯子能看到蒙蒙光亮,飞驰的轿车正在缓缓减速,他敏锐地听到到了车窗打开而窜入的风声,以及巳灵身体略微移动发出的簌响。
“四十……旅途愉快。”
“呜——呜呜——”方鼎猛地将毯子甩到一边,不顾双腿剧痛大幅度挺身坐起,双手抓住前方驾驶座椅,伸长了脖子呼救。玻璃已经升了上去,巳灵一脚油门冲出了收费站,在匆匆一秒的间隙里方鼎拼命捶打着锁死的玻璃,可工作人员恰好低下头整理票据,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隔着一层窗户,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巳灵把速度飙到了一百八,一边超车一边阴测测地盯着后视镜中的方鼎道:“别白费力气了,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就算你仍然想着景锷,我也有的是法子把他从你心里挖出来。比如,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方鼎半抬着身子眼看要迎面撞上超载的货车,心脏都快冲出来了,本能地闭上眼睛,但听长鸣的货车呼啸而过,止住话头的巳灵已经打转方向盘并入了顺行道路。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前面这位活够了的祖宗根本不明白生命的短暂可贵,或许碎成渣后拼齐了也能活蹦乱跳,可自己的命还和这人绑在一起,如果就这样落在疯子手里随随便便地交代了,那才真是死不瞑目。
自从最爱的人去世,方鼎总觉得有一个不知名的死结埋在肚子里,时不时暗中作祟,不对劲,很不对劲,偏偏想不出具体因由。
他只是大概地猜想,它涉及陆瞻,涉及尸蛇村,涉及景锷。令人揪心苦恼的人和事乱麻似的缠成了团,找不到解开疑惑的线头。
方鼎简直头都大了,直到日头高照,混乱思绪被强烈的尿意挤走,他死死并着双腿,忍耐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他浑身都绷着劲儿,已经到了稍一松懈就会失禁的程度。只得倍感屈辱地低低哼了一声。
巳灵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道路两侧种着高大的杨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条柏油路坑坑洼洼的,既窄又旧,经过的车辆少得可怜。方鼎瞥了一眼,心就凉了大半。
后车门打开,巳灵直接拎起光溜溜的方鼎,用塑料袋套住了跃跃欲试的小弟弟。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还在别人视线里解决生理问题,方鼎硬着摇摇头,恳求般地眨了眨眼睛。
“你要光着在外面解决吗?”巳灵问道。
方鼎继续摇头。
“那就快点!”
事毕后,巳灵将塑料袋和之前脱下的衣服一股脑扔到了路边的沟里,返回后对方鼎道:“还闹事幺?”
方鼎没吭声,垂着头,口腔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卡住嘴的绳子深深勒进皮肤里,脑门上草草裹就的绷带渗出几丝血迹,眼圈乌黑,脸色蜡黄,仿佛抽干了旺盛的精神气儿。到底在自己这儿受了委屈,任是巳灵蛇蝎心肠也软了下来,一颗心回暖融化一般,酸楚而雀跃地重复着:这可是他朝思暮想了两百年的人啊!
倒不是因为彭西有多好,而是因为在恍如荒漠的生命里,唯独他一个走了进来,而后突兀地离去。
巳灵冷漠而非绝情;仅有的一丁点温情,别无选择通通献给了他。可伴随着爱恋而来的还有憎恶和仇恨,两者交织,令巳灵也犯了难,不知如何处置攥在手心里的男人:轻了,自己难受;重了,自己更难受。
粗鲁地解了系在方鼎脑后的绳子,拉出了噎在嘴里的内裤,看着弯下腰干呕的方鼎,巳灵体贴地递过一瓶水给他漱口,又从后车厢拿出了一个超市袋子,把袋装面包和榨菜扔到男人肚子上。
“能把我的手放开吗?”方鼎问道,并没含多大希望。
巳灵撩了他一眼,从身上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轻轻一划就割开了指头粗的绳子。方鼎活动了几下手腕,感觉血液流通,知觉恢复了些,便哆嗦着手拆开了面包的塑料包装,狼吞虎咽地吃掉大半个,才发现里面夹了味道奇怪的果脯。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权利挑食,就着榨菜把剩下的面包吞了进去。
巳灵锁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喝了一口水。经过一整夜的通宵驾驶,他未显疲态,脸颊依旧苍白如鬼,眼神却更加明亮渗人,赤裸裸地盯着裹着毛毯的方鼎大吃大喝,甚至伸出一只纤长骨瘦的手,僵硬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方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按在肩头的手心凉得像冰雪,那就是1○2▓3d≡an⊿me○i点一截没有活气的树枝。过了很久,吸饱了阳气的树枝弯曲了指头,狠狠捏了他一下,方鼎差点没疼得喊出来。
“想要攻击我逃跑的话,你可以试试,后果自负。”巳灵收回手道,警告意味十足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方鼎把嘴里的水咽进肚里,车子发动时身体随着惯性向后一仰,静立的树木后撤地越来越快。试探地碰了碰疑似伤到骨头的小腿,左小腿肿了一大圈,右腿膝盖乌青发痛,他龇牙咧嘴地收回手,几乎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景锷为了顺利完成交接任务,没出村子便开始了晕头转向的忙碌。蛇族里能挣扎着活到现在的都不是善茬子,普通人倒罢了,关键是陆绮净和顾勉,作为长老级的人物,死活不同意。
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个情况,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让曹闻提前接了族长的位置。陆绮净可以说是看着曹家独苗长大,她又是护短的性子,肯定会扶持他成器。
可出乎景锷意料之外,他拎着曹闻乘飞机赶往蛇族发源地,结果刚到南方气还没喘匀,就发觉后院失火,深藏在遥远北国、即将煮熟的肥嫩鸭子居然凭空丢了!
打了几个电话,景锷平静地深呼吸,蓦地将手机扔到了对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曹闻被吓得后退两步,战战兢兢地躲在角落,识趣地闭紧了嘴巴,双眼强作镇定地打量着旅馆的陈设,生怕被景锷阴沉之下的邪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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