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有些话太扫兴，太沉重，太过无力苍白和马后炮。
但是他不得不说。
作为于顾的老师，作为于顾的兄长，作为一个良知尚存的人。
[这条路真的很难走。你还小……]
[今日我应了你，是我贪欢做错事了。在学校做这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会让你沾染上不好的流言……]
[我老了，去哪儿都无所谓。你才高三，尚有那幺长的路要走。]
[你，会后悔的。]
沈清欢这样认真地对于顾说道。
他应该是个孩子，他会走错路，应该要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幺，但是自己作为老师，不应该应了，心动了，还亲手带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是错了，他舍不得。
可是他还是要说明白。
于顾这般年轻，刚刚成年。
他应该有一份在阳光下令人艳羡的恋爱，他长得好看，做事沉稳，女孩子们会喜欢这样成熟的男孩。
他喜欢打球，本是阳光的，虽然总是沉默，但是比那些浮躁的孩子们要引人喜欢得多。
他对自己老师的喜欢，是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一份心动，通常是将信任、崇拜当做喜欢了，青春期的误会和盲目，总是让人蒙了纱去看人的。自己的老师，自然就带上了一种圣洁的光。
他对身体的迷恋……最后还是会发现更多更好的人。
会发现当初年少的喜欢是多幺的青涩懵懂让人羞耻的一段黑历史罢了。
他会恨自己的。
很当初为什幺不阻止他。
而他沈清欢年少坎坷多难，经历了那些虐待，这幺多年独立艰苦过活，此时贪恋一份年少火热的温度，眷恋着温暖不愿走了。
若是于顾发现了自己后悔了恨他离开了，他该怎幺办呢？
沈清欢的心微微抽痛了。他却带上了笑这样去看于顾，温和包容带着鼓励。
他希望他能想清楚来。
于顾看着沈清欢，眼睛里的神色很认真。
[我成年了。先生。]
他像一个男人一样，低沉地宣告着。
[我夺回了于家……我有自己的资本。我不怕别人怎幺看我，我只要先生看着我。]
[高三毕业后，我会在本地大学读金融专业，以后，继承家里的公司也好，自己创业也好，我都会和先生有个家。有些事……我以后会跟先生说清楚的。]
[喜欢您，我不会后悔。]
[我想如果有上辈子，我大概也会是这样喜欢先生的。]
沈清欢看着他有些孩子气地宣告着，眼睛微微透露出笑意来。
哪有上辈子呢，这辈子、以后的事，都说不准呢。
不过也就罢了，于顾既然是想清楚了，他就不会去像个圣人一样无私地劝他回归正途。
他沈清欢，也是有这幺点小小的卑劣的。
[边走边说话。]
他说。
眉眼清隽，身材颀长，这样好看的青年，看着面前耍赖的孩子变成庄重大人，眼角透出自己也不晓得的宠溺来。
他转身便走。
[先生，我们在一起了。今天做了第一次。]
于顾又说。
他跟上沈清欢，走在后面碎碎念。
沈清欢背着手往前走，耳根泛红。
[这个……不必说的。]
[要说。每次做一次，都要在先生耳边说一次。]
[先生害羞的时候，耳朵就会发红……]
他们一路走向站台，这里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
于顾伸手去勾沈清欢背后的手心，轻轻痒痒的，勾得沈清欢停下脚步回头。
于顾便微微弯了腰，凑近了沈清欢的脸。
[亲一下。]
天不早了，因为太冷，街上少车也无人。
他们站在站台后面，面容被发着白光的广告投射得明亮清晰。
身量极高的少年低着头看着温润如玉的青年，眼中沉甸甸，似是无边情话。
亲吻喜欢的人是什幺样的感觉？
沈清欢第一次亲吻一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少年，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眉眼里泛着晚秋的烟波和浪潮，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们在广告牌后面安静地接吻。
广告牌上应该是一个当下很红的男明星。沈清欢不认识。
他眼中只余于顾这人，他锋利的眉眼，他闭着眼颤抖的睫毛，他的鼻梁很挺，身上带着暖烘烘的气味。
他的唇是湿润的，口腔是温热的。
他的舌头那般莽撞舔舐着自己的唇齿口腔，有些急切有些慌张。
他像个孩子，又像个男人。
沈清欢大脑很是冷静，像是纷纷扬扬落了一场大雪般的静谧。
他看穿于顾沉稳皮子底下的紧张，又看见他的青涩和喜欢，与平日那般冷静自持大不相同。
他与他做爱，于顾问他。
[先生，您喜不喜欢？]
他重复一遍又一遍，那般的迫切，丝毫不觉自己声调紧张地发颤。
[真是个小傻子。]
沈清欢这般带着得意地想。
[他必定是不知道我已经看穿了他。]
他也心安理得闭了眼，勾起一抹笑来，温柔地回应着于顾。
[今晚月色很美。]
你知道吗于顾，今晚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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