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隔天,罗嘉带着未癒的感冒举办握手会,佩戴口罩并没有冷却歌迷的兴奋,一群群高兴得魂飞半条,眼里飘着小花爱心。
「你好,我......我叫豆干,很喜欢你的新歌,感冒要快点好喔。」
前头的人大都嗯嗯啊啊半天还是没说出话,罗嘉只管握手后点头,到第一百还是八十只手,一只毛茸茸的胖手让他吓了跳,眼睛和名为豆干的男人对上两秒,手也忘了要放开。
「嗯。」
恢复机器人模式的罗嘉放手点点头,那位豆干则跳下舞台,兴奋得像被王子求婚的仙度瑞拉。
「哇,你又有没有看到,我和他对上眼了。」
能说他多做了什幺让他们开心,罗嘉乐得轻鬆,继续把后头队伍的每个人都的手都碰上一次,还起身对最后五个拥抱,最后往台下丢了几个飞吻。
「哗啊啊啊!」
现场气氛如预料中的高涨,过度嘈杂的环境让他头嗡嗡响,脸一下退去所有血色,感觉快要倒下的他连忙快步走下台。
群众让空气变得热又稀薄,跨得每步都得费劲力气,几个工作人员筑出人墙,让他还算有条路能走。
烦人尖叫被布幕挡住,明亮的室内灯光照着他反青变白的脸,离他最近的工作人员直觉的要帮他,却被打掉手。
吴姐把电话夹住,上前扶他到椅子坐下,拿给他预备好的温水和药。
「喂?什幺?」
她听了几句看着拿滚珠瓶涂太阳穴的罗嘉,神色充满愠怒,还是保持随性的和对方漫聊,最后照惯例的应几句后挂上电话。
「为什幺背着我接上节目的通告?」
「我觉得会有不错的宣传效果。」
「那天晚上还有场中型演唱会,体力哪负荷得了?」
「谈话性质的不会费多少力气。」
估计那时感冒也好得差不多,罗嘉不想有任何空档时间,他宁愿累到昏迷,也不愿停下让东义的记忆回来。
吴姐叹口气在他身旁坐下,这孩子脾气拗,没有耐心是无法说服的。
「这几天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太紧了?」
之前当然也是忙,但没像现在这样勉强,何况他身体状况早就不允许操劳。
「是因为蓓蓓?」
「才不干她事。」
罗嘉随便吞下几颗维他命,灌了点提神饮料,面色难看的咬起早上吃一半的菠萝麵包。
「那就是......卡罗素的酒保先生?」
罗嘉只是喝了点温开水嚥下麵包,在吴姐的嗯声追问下眨眨眼,算是默认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清楚手下艺人的私生活也是必要的,知道这点的罗嘉一直很小心,结果偷偷摸摸半天还是早被知道了。
「你们怎幺了吗?」
从罗嘉不再不知下落开始她就想问了,那时的他再累、嘴上再抱怨也是呵呵笑笑,似乎自有一套纾解情绪的方法。但最近他心和魂好像飞到好远的地方,关心得到的答案都是睡不好。
「我会自己处理。」
不过多喝了点液体,要呕吐的反应又出现,噁噁咳上好几下,罗嘉从口袋拿出塑胶袋,慌忙又多吃几口麵包才压住。
「你还是先休息下好吧,下午行程也不太赶。」
「快要演唱会,不能再拖,唔!噁......。」
呕吐声连连不断,透明袋子很快装满半袋温热液体。
「你得吃点营养的东西。」
继续吃着剩下菠萝麵包配温开水,偶尔呜嘴打几声咯,每一口都愈来愈难嚥下,但他只是深呼吸咬牙,硬逼自己吞下。
「我带你去打点滴。」
体力透支的罗嘉总算点点头。
吴姐提走那袋液体,她能做的也就那幺多而已。
打了点滴还休息半天就为了这个,舞台上的罗嘉早全身是汗,还好他不债摇滚派的,弹吉他有理由坐椅子,不然怕是早就要仆在台上。怕又想吐的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有整整半天没有进食-虽然本来就没胃口吃,能量一格一格的减少,但他还是努力的唱着。
让我们一起……
一句还没唱完,突来的大冷颤让罗嘉身子抖了下、停下歌唱、闭眼想舒缓晕眩。
跟着节拍!
观众没注意到他脸上细微变化,还以为是什幺互动,高高兴兴接唱下一句。
趁空档他轻甩头想摆脱眼前白茫茫,而帘幕后的吴姐已经嗅到点不对劲,对罗嘉的耳机下指令:「唱完这首你就下来休息!」
「等下直接停音乐、关灯光,帘幕一降就把他抓下来。」
后头跟着担心好几天工作人员讨论了一下,接着点头表示同意,这样的决定很难下,但为了长久的未来,这却是必要的。
如果……。
落了几个小节,罗嘉跟上音乐,一波强烈的头昏又跟来,他的身体和声音剧烈摇晃,最后向右偏倒,跌下椅子。
吉他磅的摔在地上,嗡嗡共鸣让音响发出刺耳干扰声,观众席惊叫四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帘幕落下、灯光接着一熄,现场一片黑漆漆和窸窸窣窣。
「昏倒?」
「做效果吧?」
「安罗嘉怎幺可能会让吉他摔到。」
有人质疑有人担心,三个人三种意见,几千人千张嘴动个不停,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抱歉,各位来宾,今天罗嘉身体不适,没办法再继续活动,要退票……」
「我还可以继续。」
广播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布还是能听清楚内容,没办法再继续活动像冰箭刺进他心里,开什幺玩笑,都撑过那幺多天。心里不平的他扶着椅子要站起来,可惜双脚使不上力。
「你想死吗!」
吴姐拿起吉他丢到罗嘉怀里,抱着吉他,他咬牙任由眼泪流下。
。
是累积太多静电吗?摸上酸痛的胸口,东义安慰自己什幺事都没有,今天整天总觉得心神不宁。摸着窝在一旁打盹的阿黄,他拿起遥控器转了几台。
茶几上手机铃铃响,他把有一半挂在大腿的阿黄挪到一边,萤幕显示的是不认识的号码,东义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不停。
「喂?」
不要是什幺不好的事情才好......。从没那幺希望打来的是诈骗或是推销员,东义的回应声有点哭腔。
「平东义先生吗?」
对方口齿清晰的说,听起来是有点岁数的女人,东义回想了一会,确定对这声音没有印象,更加强是诈骗的可能,心却跳得更快了。
「妳好,请问哪位?」
「我是罗嘉的经纪人,叫我吴姐就可以。」
「喂?喂?平先生,你有在听吗?」
他直盯住电视播出的紧急插播,和斗大的标题。
音乐才子安罗嘉在今天表演会上昏倒送医,据粉丝统计,这几天安罗嘉行程满档,这是不是又是压榨劳工……
在说完耸动的新闻稿,画面精準的接上现场第一手画面,只见罗嘉操着苍白脸色谈唱,接着碰的倒地,东义胸口紧揪起来,才想起他经纪人还在线上。
「罗嘉现在在哪里?怎幺样了?」
「过度疲劳,昏倒也是当然的。」
吴姐故意说得冷漠,性别她不在意,重要的是要确定罗嘉真的找到值得爱的,她不允许手下人被玩弄感情。
「为什幺要这样对他,罗嘉是人!不是机器或摇钱树!」
新闻画面不断出现在脑中,不安感让他热了眼,一股气上来什幺话都说。
「都是罗嘉自己偷接的。」
被这句一堵,东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听见一连串以罗嘉为重心的质问,吴姐放心了,还为他开心起来。
「最近他心情很差,前些日子得的感冒到现在也还没好,和他说很多次身体有优先,但你也知道这孩子。」
「他现在在哪?」
东义揪住头髮不安的在客厅踱步,眉毛皱得像被泡水的蚯蚓,刚还竖儿耳听看电视的阿黄跟在他脚边打转,喵呜呜的像在哭。
「在家,这家伙说什幺也不肯去医院,但他要再那幺不受管,我也没把握会不会再出乱。」
要是能架他进医院,只要说服医生多帮他做些检查住院,什幺都解决了。不然罗嘉待不到感冒好,就又要横冲直撞在外头野,要是是十年前,她非让这小鬼懂什幺叫教育。可惜现在年纪有点了,体力退化不少,连跟着他跑行程都吃力,哪还能管教他。
「我马上过去。」
「喵!啊!」
被他粗鲁抱起的阿黄不悦的叫了声,在主人手臂抓了条长痕,先一步跑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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