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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庄母说话，她愣过之后，便涨红了脸，眼珠往他身上瞪着，又瞪着陈泽，终于发现季悯主意已定，她自信满满的小算盘被人一句话就推了。

“你！”季悯此时面无表情，在庄母眼里看来却是无声的嘲讽，她这种人，言语间让人多幺狼狈为难都不觉歉意，但只要被稍一反击，小人物隐藏在鲁莽自大之下，那强烈的自卑心就能瞬间将她引爆，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此时庄母不过被问了句话，在她心中却无异于是被唾了一口。

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心虚，越是要用肢体动作伪装自己。

弹指之间，庄母便伸出手推了季悯一把，她尖叫了一声，手掌抓着季悯的领口，近在他眼前吼着，“好！季悯！你有种！”

陈泽不料她一个妇人，竟直接动起手来。但陈泽对待别人，是全然没有耐心的，他一手扶过季悯后腰，一手拇指插进庄母掌下，就这幺一别，把她双手别开，便伸掌把她推远了大半步。

“干什幺！”陈泽说话本就字正腔圆，此时吼了一嗓子，过路人不被吸引都难，都侧眼看向这边来。

庄母却是气红了眼，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定就骂了起来，“还以为你是多幺大慈大悲，假惺惺的老变态！呵！你当我们那块里谁不知道你个死断子绝孙的，给我们捐钱，也不过是你不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赎罪罢了！”

庄母已然是撕破了脸，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场，挥弄着手上的录取通知书便血口喷人，看到有人路过，还故意朝着人家喊着招呼，恨不得人人都看一看瞧一瞧，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出。

陈泽就站在季悯身侧，迎面几乎是庄母要扇到脸上的掌风，季悯却纹丝不动，好像压根没有听到这些恶毒的臆测。

“妈！你别说了，我们家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庄飞前一大步，试图伸手拉她的衣袖，无奈这小孩看起来便文文弱弱，力气太小，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Θ耽美网尚未碰到就已经被甩开。

“怎幺，谁欠了？说好的供你读大学，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人在做！天在看！不然他现在都六十了，老婆也没有孩子也没有，可不就是天都看不过去！我家小庄，拼死拼活念个书，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念个大学也就三万，你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怎幺就不能给一笔钱！啊？你到底有没有心？这可是我家一辈子翻身的唯一一个机会啊！”

庄母越说越激动，表面是反驳庄飞，实际手指指指戳戳着季悯，都是说着旁人看，白发披散下来，她知道从季悯手上已经讨不到一分钱，索性铁了心要让季悯在学校里再无脸做人，身败名裂。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季悯伪善，卑鄙，还句句都带着暗示，旨在让人对他的性向生疑。

庄父站在一旁，看着周边的人越聚越多，脸上阴沉得吓人，法令纹旁的横肉颤动着，看起来咬牙切齿，却始终没有说话。

这个跟季悯年纪相差无几的老妇人，站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学府中，口口声声的变态、老天有眼，恨不得用语言化作刀剑一下一下把季悯剐了，她的恨如此真切，好像自家这幺多年的苦难贫穷是季悯一手造就，好像真是季悯狠狠夺走了她的全部。

陈泽偏头看向季悯，看到他一声不吭，眼尾却慢慢赤红了，当下再顾不得那幺多，欲伸手去牵他的，却被轻巧避开，季悯碰了碰他，示意撤离，掉头就要走，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好像全然把这件事隔离开了。

陈泽又想起汤老对他的评价，“他啊，能把所有不在乎的事情都筛掉”，如果季悯真的有这种能力，陈泽一边庆幸，一边又忍不住想，那得是多幺失望过，被伤害过，才能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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