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陪伴（1 / 1）

“齐格，让开！”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徒手同一群野猪搏斗的齐格，会心地跳到了一旁，数支犀利的羽箭立刻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直直扎入三只成年野猪的头部，又从另一侧贯穿出来。赶上去给了最后一只野猪致命一击，他才回过头，对提着箭筒慢慢走过来的巩特尔笑道：“亲爱的勃艮第王子，你总是这幺迫不及待地要对手命幺？”

齐格回到家乡许多天了，那天，看到头发已然花白的父母，却还依稀能看出记忆中的容颜，让他也不禁在母亲的怀抱中沾湿了胸前的战袍。大哥伸出手拍打着1∮2。3d■an⊥m∫ei点他的肩膀，当年刚出生的小妹如今已摩挲着自己的孕肚倚靠在丈夫的身旁。兄姐的孩子们穿着滚满泥土的粗布衣裳，从门后悄悄地探出脸来，似乎有些害怕他一身的罗马战服，又忍不住好奇要来看看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辈亲人。

一夜的寒暄，齐格多年未用而变得磕磕绊绊的日耳曼语也逐渐熟练，自家酿制的酒都已见坛底，他才迈出屋门，去看看山村的模样。“嗨！”一个金发的身影，在晨雾中快步跟上他的身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带他走遍山岭的每个角落，讲解村庄现今的风土人情，也一起捕捉秋季山林中肥美的猎物。

令他惊讶的是，这位年轻的勃艮第王子在狩猎中展现出的敏捷的身手和出神入化的箭术，每次面对猎物时，碧眸中闪过的那道犀利寒光，每每令他惊艳。和他在罗马军中学到的规模化群体作战和力量型压制不同，日耳曼人似乎更擅长灵活的单打独斗和快速地在山林的间隙中穿插突袭。在打斗中，他们简直是最互补的完美搭档，象刚才，他凭借高超的格斗技巧把野猪群从藏身处引出来，然后由巩特尔一击而中，顷刻间就结束了战斗，往往令齐格大呼不过瘾。

他们用草绳把野猪穿到一起，然后一起慢慢拖回家。妈妈和妹妹会把一些肉腌制起来，作为过冬的储藏，而他们俩，又走家串户的把剩下的肉块分给部落里的人家。

这样快乐的日子是齐格多少年来都不曾拥有的，没有傲慢和敌视，没有血腥和诡计，没有命悬一线的殊死挣扎。有的，只是亲人的拥抱，朋友的陪伴，温暖的眼神和热烫的菜肴。

有时，巩特尔会陪他纵马山林，风呼啸着吹乱他们的头发，身上日耳曼人的粗羊毛布衣物也都被气流吹得高高鼓起，如此凌乱而又恣意，他第一次开始希望，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多一点该多幺美好！

可是，他必须赶回去，履行自己作为一个罗马军官的职责。这些日子来，他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这种身份，在日耳曼人中间是多幺的矛盾：他看到，生活一贫如洗的日耳曼村民，在不得不上缴捐税的日子，交出自己的最后一颗粮食时的绝望；他看到，市场上拿着自己自产的生活用品，想要交易一些过冬的物品，却横遭罗马士兵随意抢夺甚至拳打脚踢的日耳曼人的屈辱；他看到，在面对罗马人的傲慢歧视乃至凌辱，日耳曼人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怨恨；他也看到，依旧有自己这样日耳曼人的孩子要和父母骨肉分离的悲怆——而正是这些孩子，在学习了罗马人的文化，成为罗马人的一员之后，却必须反过来守卫和保护罗马人……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所有他过去拼命取得的荣誉与权力，又究竟有什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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